火紅色的跑車加上黃色的卡鉗,江離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波爾多紅的內飾帶來的安全感不及活塞卡鉗給他的半分。


    “轉向燈在哪?”


    陽乃從扶手箱掏出汽車說明書低頭翻閱起來。


    “你怎麽開來的?”


    “忘記了呀。”


    “江離,這個鍵是幹什麽的?”她好奇的指著方向盤上菱形的圖標疑問道。


    江離咳嗽了一聲。


    “怎麽了?”


    陽乃抬起頭。


    “你把安全帶插到我位子上了。”


    “哦,不好意思。”陽乃笑了笑,把安全帶插了回去。


    擋風玻璃開始自動噴水,雨刮動了起來。


    今天是大晴天。


    “你不會是第一次開車吧。”


    “買來就沒怎麽開過。”


    “牛逼,不過我就喜歡這樣的。”江離把靠背向後調了調,躺在椅子上,一副各安天命的態勢。“能和美少女死在一起是我的榮幸。”


    “啟動鍵在哪?”


    “左邊。”


    “刹車是哪個?”江離保守起見追問了一句。


    “左邊那個。”


    “ok.”


    轟鳴的引擎聲傳來,發動機發出歡快的咆哮聲。百公裏加速2.7。這台車標注的馬力隻有650。而實際上德國的汽車動力普遍虛標,實際能上700多。


    隻是在陽乃手裏有些懷才不遇。均速50的城市道路上,一腳油門一腳刹車踩的發動機咳得像個肺癆患者。


    “呐,我說,你現在和小雪是什麽情況。”


    “還能是什麽情況,正常情況。”


    “你不會已經把之前在我媽媽麵前做的保證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有嗎?現在的情況也沒法判斷是行還是不行吧。”


    陽乃不經意露出了微笑,“你倒是挺隨緣的。”


    “先不說,小雪如何看待你,這麽多年過去了,你覺得她變了多少?”


    “好像沒有…….”江離有些尷尬搖頭的苦笑,“我這人有時候還挺遲鈍的。”


    “是嗎?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你們社團的另一個男生在執行委員會的時候經常偷偷看看小雪嘍。”


    “你是指暗戀?”


    “嗯。”


    “有猜測,不過沒證實的事情不能去誣蔑別人。何況大哥的女人被小弟偷偷喜歡不是很正常嗎?不然不顯得我品味低?”


    “嗚哇,好大男子的發言,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他得拿什麽東西和我比啊?家世,能力,相貌還是他國語第六名的成績?如果我連這都擔心這能說明一我心胸狹隘,二我和我未來女人的眼光都很差。”


    “他還是國語第六?”


    “嗯,據小靜說如果他作文寫的符合一點主流價值取向的話,說不定還能爭取爭取年級第一。”


    “文科男最會騙人啦,小離你要小心哦。”陽乃壞笑道。


    “四平八穩的日子裏,誰都能講出兩句大道理,但當危機到來的時候呢?失業,看病拿不出錢,子女升學的學費,人們就再也無暇顧及所謂的正確,隻能隨波逐流。你不要告訴我所謂青春期的煩惱能和上麵的相提並論。”


    “理想主義者難道不好嗎?”


    “世界人大部分人在三十歲以前都是激進的理想主義者,而在三十歲以後則轉變成保守主義者,這也是為什麽十二月黨人都是年輕的貴族軍官。我尊重他們。”


    “誒呀,什麽青春期的,三十歲的,小離你講起來好像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


    陽乃故意把“哦吉桑”念的很重。


    “人不是掰著手指一歲一歲按部就班的長大的,而是一瞬間突然長大的。”江離轉過頭去望向窗外。


    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他做不到拋下身邊的人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因為你無法確定和他人的見麵會不會是最後一麵。


    “你幹嘛!”一瞬間江離幾乎要從座椅上跳起來,陽乃的手此刻越過了扶手箱正放在他的大腿上。


    “嘿嘿,看你有些傷感,試圖活躍一下嘛。”陽乃嬉笑著。


    江離一個俯身右手拉住方向盤把早已偏斜的方向回正。


    “我是說這個,第一天開車方向都控不準就學鹹濕男人搞小動作,你想撞死我嗎?副駕駛是最危險的地方。”他沒好氣的抱怨道。“去羽田那段高速我來開。”


    臨近關東自動車道的時候,陽乃靠近應急車道停了下來。


    “等一下。”陽乃急急忙忙的從後備箱取出高跟鞋換上。


    “大姐,我們是快速路上。你有點安全意識好不好?”


    “誰讓先前你轉彎的時候不提醒我?現在開過頭了。”陽乃齜牙抱怨,左手扶著車子,右手勒著高跟鞋帶子將把腳後跟塞進去。如果說雪之下的笑容像是冬天裏盛開的花朵,那陽乃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就是兩千年前古希臘打在石膏雕塑上的第一抹陽光。


    從千葉市開到羽田機場要經過東關東自動車道,才沿著海岸線的首都高速灣岸線到達東京都大田區。說來陽乃基本沒開多遠,基本都是江離在開。”


    “那家夥,是叫比企穀對嗎?”


    “え,是有什麽事嗎?”江離一邊開著車,一邊回答道。


    首都高速灣岸線限速隻能開到80,而開到160的江離依然是單手慢悠悠的開著。不愧上個世紀造坦克的公司,研發的汽車底盤也是一流。


    “為什麽我沒有在年級綜合排名上查到他的名字。”


    “他好像有點偏科。”


    “是嗎…….”陽乃頓感無聊,熄滅手機靠在座椅上。“如果是努力家的話也許還可以考慮考慮,單純的偏科生…….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這麽輕鬆了。”


    父親當年也是入贅的,不過她的父親當年可是東大法學以首席畢業的明星青年政治家。哪怕是身無分文也有是黨內大佬的青睞。


    “錢偉長先生在被清華錄取的時候語文曆史都是滿分,數理化隻有8分,5分,12分。”


    “江離,這是在總武高,全霓虹有多少個媲美總武高的學校?”陽乃睜開眼睛抬起頭來看向江離,又猛然放下,“まぁ,反正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的我好像是在故意裝傻一樣。”


    “不是嗎?雄性隻會對沒有威脅的同類放鬆警惕。何況他家可沒你們家這麽大的能力。”


    “我又幹什麽了?”


    “那幾個軍官回到軍營後沒幾天就因為酗酒和興奮藥物引發的心髒驟停死在床上。你爺爺可真大的手筆,都能把手伸到人家海外軍營裏了。”


    無形的大手。不知為何江離突然想到了這一句。


    “我覺得他平時還挺慈眉善目的。”


    “那是對你。”陽乃撅起嘴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一開始我還覺得那三個人還是你派來自導自演讓我英雄救美的戲碼。直到……”


    “直到?”


    “直到我看到人家從身上解下手槍。”


    “你當我傻嗎?把親愛的妹妹的置於這麽危險的境地。”陽乃不由分說的解開安全帶,握拳伸出半截中指關節,使勁的鑽著江離太陽穴。


    “我靠,你瘋啦,我在開車,開車。”


    車胎在地上畫出長長的胎印,跑車在路上搖晃幾下後被司機巧妙的駕駛技術恢複了方向,風中傳來女孩放肆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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