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活人會調整重心。“陽乃飛快的答道。


    ”那你還不趕緊往上挪一點,你知道你有下麵有多重嗎?“江離雙手扶著陽乃的大腿,努力抵抗著地心引力。


    ”這能怪我嗎?又不是我要長成這樣的。”陽乃的體重維持在110左右,很遺憾的沒有到達女子心馳神往100的大關。雖然表麵上不在乎,晚上偶爾一個人的也會在落地鏡捏一捏自己的小肚子。然後,第二天報複性的去吃垃圾食品。


    “亞洲女性的普遍都是梨形身材。得了便宜還賣乖。“


    ”誒呀,你懂的這麽多,一定交往過很多女孩吧?“


    0.雖然家裏女仆姐姐的手摸過不少,但如今回想起來,更像是在調戲和捉弄他。而他又玩心太重,比起漂亮女人,當時的他更在乎能不能帶他出去耍。


    江離被陽乃陰陽怪氣擺了一道,立刻加大了顛簸的幅度。


    ”欸。你怎麽還尥蹶子呢?“陽乃收了收掛在江離脖子上的雙臂。


    “喂,想勒死我嗎?”


    “你不是說你是馬嗎?”


    陽乃戳了戳他厚實的後背,換來他身體下意識的顫抖。“還是一匹結實的種馬。”


    陽乃又好奇的戳了戳。


    ”非要掉下來你才高興是吧?“


    “怎麽?”


    “我怕癢。”


    “不會吧。”陽乃咯咯笑了起來,江離在身後感受到溫暖如春天陽光下的棉絮。


    像豆腐一樣。他想到第一天被師傅帶去見識女性胸脯的豆腐學徒。


    “摔下去會怎樣?”


    “兩個人像肉球一樣滾下去。”江離瞅了一眼下方深不見底,雲深不知終路的台階。“斷掉的骨頭碴子從皮膚裏戳出來,將雙方的血肉混雜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血與肉的交纏是遠高於性的融合。五顏六色的腑髒如同星雲般相互交織。陽乃在一瞬間看到了四十億年後後仙女座與銀河係碰撞的壯麗色彩。


    她感受到飄搖宇宙中世界的微風和芬芳。


    “聽起來漂亮極了。”陽乃抱著江離的脖子。有些憧憬的說道。聲音隨著熱氣吹進江離的耳朵,激起耳道的絨毛豎立。


    “雪之下陽乃,你果然是個瘋子。”江離非但不畏懼,反而大笑了起來。


    雨濕路滑,所有人都在台階上慢慢彳亍著。陽乃和江離的笑聲隨著飄忽的風聲,傳向仙霞嶺的深處。


    聲音也是會迷路的,也許當他們故地重遊時,會在某棵崖柏的濤聲中,再找到原來的聲音吧。


    但這仙霞嶺二百餘千裏,盤曲二十四彎,有多少人的聲音被靜靜埋葬在這一年又一年堆滿落葉的山間呢。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行人獵獵的雨衣,化作空氣中潮濕的嗚咽,為他們送行。


    她不再是什麽那個空洞的別人家的孩子,不再是那幾個符號所描繪出來的形象,而是實實在在的人。


    從嶙峋怪石中彈出的翠綠鬆枝劃開了女孩嬌嫩的肌膚,鮮血順著臉頰滴落,手臂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紅色的暈記在粹白的肌膚上化作了墨染的花。


    二千三百二十七級,這是陽乃上山時所數的台階。她趴在江離背上默默的數著。


    江離花了十五分鍾一口氣從山頂跑下來了山腳,到景區出口的時候,見管理員怒氣衝衝的瞪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


    那個寫有仙霞嶺的巨大花石上,用電子屏紅字寫上了失物招領。接著是一連串描述陽乃鞋子樣式的敘述。


    “怎麽辦?去拿嗎?”陽乃趴在江離背上詢問道。


    看來陽乃的鞋子被挑山工,或者是好心的遊客撿到了。江離扔的時候特意瞄了一處荒地,但人有失手,馬有亂蹄。


    “一人做事一人當唄。”


    江離馱著陽乃湊近了管理員。


    那管理員見陽乃光著腳,一下就知道了大礙,老氣橫秋的哼了一聲,肺部的濁氣順著他被煙草熏灼幹枯的鼻腔裏,發出破風箱的呼呼聲。


    他引著江離他們進了一間類似於社區服務站的辦公室,眼下人都出去巡邏了,那也就成了江離他們的獨屬牢房。


    “牢房”東西走向,因此在陰雨天裏顯得有些昏暗。一間間格子狀的隔板將工位隔開,而第一間的位子顯然是沒有人坐的。因此雜亂無章的堆滿了發黃的文件,打印紙間的廢稿,和形形色色千篇一律廉價的玻璃獎杯。


    管理員接了兩杯水放在江離他們麵前,自己又去泡了杯茶。


    那是一個藍色的白鐵盒子。男人用手指撚了一簇茶葉在指尖,閉著一隻眼小心用目光稱量著,一縷縷枯蟲般的茶葉碎屑隨著他指尖的碾磨重新掉進那隻深不見底的盒子裏。


    管理員顯然是在拖延著時間,江離伸出腦袋望了望桌上一次性紙杯裏的白水。


    “你們是不是以為交了罰款,挨兩句訓就完事了。”


    先前低啞的嗓音消失了,管理員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即使他身上那身洗的發白的製服是那樣讓人瞧不起。


    他像隻高傲的雄鷹,把封在密封袋子裏的鞋子扔在了桌子上。


    是的,這是他的獵物。


    陽乃在考慮要不要幹脆讓江離把她背回酒店算了,這雙鞋子已經不能要了。


    見江離他們不說話,他滿意的補充道,“瞧啊,兩個受過優良教育的學生,他們是怎麽踐行的所領教的知識的。一群瞧不起我們的高尚的人,這就是他們的德行。”


    陽乃被對方連珠炮式的怪話逗笑了。雖然她還不能適應語速太快的九州語,但語氣這東西和音樂差不多,尤其是從那隻嘶啞的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有一種誕罔的美感。


    “是我幹的。我向你道歉。”江離直言不諱的說道。


    “不,是我幹的。”陽乃幹脆利落的答道,她搖了搖頭,鬢邊的短發晃動,散發出好聞的護發精油的味道。


    “嗯?”江離大為驚奇的看向一旁的陽乃,想不明白她想做什麽。


    “住嘴,我說了住嘴。”


    管理員向四周踱步一圈,又驟然停了下來,眯起眼睛看向他們,像是放逐樂園時的審判。


    事情往有趣的地方發展了,盡管江離試圖作出一副悲慟的樣子配合管理員犀利的言辭,他甚至知道怎麽才可以最大的滿足對方的情緒,但此刻他桌底下的手正在忙於和陽乃打仗。


    江離試圖提醒陽乃讓她止笑,而陽乃似乎又誤會了他的動作,找到了他腿上的弱點,直撓他的癢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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