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珊瑚宮心海(上)


    說起來,海隻島的情況也稱不上有多好。


    雖然景色優美,卻不見有多少耕地,青壯勞力更是連影兒都看不見。


    與神無塚和八醞島類似,大量土地被拋荒,老人和婦孺湊在一起耕種著可憐巴巴的土地,還要擔憂氣候和收成。


    “當初我就是看到了這些情況,斷定海隻島反抗軍沒什麽前途。”萬葉湊近李濤,低聲說道,“他們人太少了,根本無法同幕府對抗。基本盤就隻有一個海隻島,糧食產出也不足,我實在想不到他們除了有敢於對抗幕府的勇氣外還剩下些什麽。”


    其實,他們還剩下古老的曆史與信仰。李濤回想著海隻島上的領導者,珊瑚宮一家及其追隨者,微微搖了搖頭,道:“雖然表現得很拉胯,但目前為止也隻有反抗軍有這樣的骨氣了,不是嗎,萬葉兄?”


    萬葉無奈地說:“沒有謀略的勇武不過是徒費力氣......不過我也不好意思說人家,唉。還是將軍和幕府太強了呀。”


    李濤沒好氣地回應:“我們總不能什麽都怪對手太強。沒有未戰先怯的道理吧,萬葉?”


    “是。”萬葉乖巧地點點頭,“所以我才跟你來了啊,我也想聽聽李兄你的高見。”


    “到時候......真能會見到反抗軍上層的實權人物,再說吧。”


    ......


    李濤的預想卻是很快成真了。


    畢竟海隻島就這麽大,有什麽陌生人登島很容易被人發現。


    在負責傳訊的使者快速跑了個來回後,李濤與萬葉收到了珊瑚宮家的家主同意見他們一麵的消息。


    這次倒多虧了萬葉的麵子:因為他曾經短暫地在海隻島落腳過,也加入過反抗軍,幫助訓練了他們一段時間。


    雖然之後萬葉便動身離開,加入了北鬥的船隊,但這不又回來了麽。


    世間也沒過去幾年,一些記憶較深的人還是記得萬葉的。


    再加上,稻妻地方也不大,萬葉歸鄉並在踏韝砂成為雇傭兵的事情,很快就被一些有心人所注意到了。聯想到他之前的一些遭遇,反抗軍也是很樂於再次接納他的。


    不過這一回他們卻是想錯了——


    想要同海隻島反抗軍交涉的人並非是萬葉,而是李濤。


    ......


    “兩位,那邊就是珊瑚宮的外堂了。”


    在一位管家的帶領下,李濤和萬葉穿過海隻島外圍的望瀧村,抵達了珊瑚宮外圍。


    那管家咳嗽一聲,道:“二位,請吧。珊瑚宮內部,普通人是不能隨意進出的,就算是珊瑚宮家的貴客,也得經過家主或軍師大人的同意才行。”


    “所以,軍師大人會在外堂會見你們,請就坐並稍作等待。”


    說完,一行人便走進了外堂。


    外堂裏麵是空曠的客廳,兩邊是幾間茶室。客廳正中掛著一幅字畫,下麵擺著一柄長一米有餘的太刀。地上都是榻榻米,幾人隻能脫了鞋穿著襪踩在地板上。桌子倒有不少,不過都比較低矮,而所謂的座位其實就是幾個柔軟的蒲團。


    眼見管家關門離開,李濤隻能拖過一個蒲團,坐在一張桌子邊,拿過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和萬葉倒了茶,說道:“這裏的擺設還真是......挺有稻妻風格的。”


    萬葉也苦著臉:“遭了,在璃月太久,已經不習慣家鄉的蒲團了。嘶,不行,腿伸展不開,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坐馬紮。”


    李濤反倒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既來之,則安之。對方搞出這麽一個陣仗,大概是想悄悄觀察一下我們吧。”


    “觀察一下我們?”萬葉有些不理解,“嗯......雖說在一些小說故事裏是有這樣的情節啦,但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好觀察的吧?”


    “萬葉,此言差矣。”李濤正色道,“你應該知道見微知著的道理吧?人的行事風格往往與他的心理和性情相關。”


    萬葉點點頭:“這倒沒錯。”


    “所以,我想那位軍師小姐,一定是想躲在暗中先觀察一下我們——特別是我,因為她已經見過你了。在了解了我的一些情況後,在之後的交流中才能把握主動權。”


    萬葉微微皺眉:自己好像沒跟李兄說過那位珊瑚宮大人的事情啊?他怎麽知道,那位珊瑚宮心海是女士呢?


    他忽然意識到:“等會兒,李兄,你是說珊瑚宮大人她——”


    李濤隨意指了指某間茶室後麵,說道:“沒錯,她就在那茶室後麵。我坐下喝茶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蹤跡。”


    話音剛落,茶室的推拉門便被一隻纖纖素手推開。


    “這位先生的感知真是敏銳。我已經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卻還是被你發現了呢。”


    李濤晃了晃自己不知何時從衣袖中亮出的水係神之眼,道:“我也是水係神之眼持有者,珊瑚宮大人。


    您的元素附著技巧很精妙,幾乎將自身和四周充沛的水元素融為一體,但在使用水係元素力時造成的波動還是瞞不過我。”


    萬葉有些尷尬——這外堂四麵的窗戶以及大門都是關著的,他也沒法透過門縫去感知風元素力的流動。不過,在見到這位少女的時候,他還是非常恭敬地躬身行禮:“好久不見,珊瑚宮大人。”


    被稱為珊瑚宮大人的少女,同樣跪坐在蒲團上,微笑著向二人打招呼道:“二位好。我就是負責來接待你們的,珊瑚宮家這一代的‘現人神巫女’,兼海隻島反抗軍軍師的珊瑚宮心海。”


    \/\/\/\/\/\/


    珊瑚宮心海。


    猶如深海中最為溫婉而神秘的珍珠,靜靜散發著柔和而不可言喻的光芒。她的麵容,仿佛是晨曦初照時分海麵輕輕泛起的第一縷波光,細膩溫婉,眉宇間藏著淡淡的憂愁與堅韌不拔的意誌,如同深海之下未曾言說的秘密,引人無限遐想。


    她的眼眸,深邃而清澈,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落入了海洋,閃爍著智慧與溫柔並存的光芒。每當她凝視遠方,那雙眸子便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本質,又或是溫柔地包裹著每一個需要幫助的靈魂,給予無聲的慰藉。


    如同一位自深海走出的海之女神,她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高雅,那是一種超脫於塵世喧囂之外的淡然,也是對大海深沉情感的深刻理解與共鳴。


    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麽從容不迫,仿佛連海風都為之輕緩,海浪也為之平息,整個世界都在她的溫柔中找到了片刻的寧靜。


    她身著以珊瑚藍為主色調的精致服飾,衣袂飄飄,如同海浪輕拂沙灘,又似深海中輕盈搖曳的水草。衣料上繡著細膩精美的白色紋路,每一針每一線都透露著匠人的精湛技藝與對巫女這一身份的無限崇敬。


    頭頂的魚鰭狀發飾、優美的絲織頸飾、輕輕垂落的粉藍色發絲,如同深海中流淌的墨藍,為她平添了幾分神秘與誘惑;一對香肩裸露在外,胸口係著一朵大大的蝴蝶結,上身是純白的貼身絲衣;視線下移,卻能看到一片絕對領域,下麵是藍紫色漸變為白色的絲襪。


    美麗。


    無論是哪一位女性角色,初見時都能令李濤感受到她們獨特的美。


    除此之外,便是各種不同的氣質——譬如香菱的憨直可愛、刻晴的平易近人、凝光的高貴優雅、甘雨的嫻靜溫柔、北鬥的豪放大氣......


    至於珊瑚宮心海,給人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雖說用“智慧”來形容某人有種微妙的諷刺感,但心海的智慧卻體現在待人接物的和煦與應對的風度上。換句話說,這和須彌人所追求的“智慧”不太一樣。


    蘭心蕙質,用這個詞來形容珊瑚宮心海再恰當不過了。


    \/\/\/\/\/\/


    李濤在觀察著心海,而心海又何嚐不是在觀察著李濤與萬葉兩人?


    雖然李濤腦袋上套著個奇怪的鬥笠,但心海還是很容易從她所得到的情報中推斷出李濤的真實身份。


    她盯著李濤的臉,和聲和氣地說:“這位先生,據通報說,是您指明要找海隻島的反抗軍。可是您這麽隱姓埋名、故弄玄虛的樣子,又怎能讓人相信您呢?”


    李濤興致一起,反問道:“貧僧可未隱姓埋名啊,珊瑚宮大人。若是反抗軍有所耳聞,應該能了解到貧僧近日來在離島所做的事情。”


    “是,來自須彌的虛無僧【天海】,近日來煽動離島萬國商會,引起商會與勘定奉行主家原家主佟慎介的爭鬥,最終致使佟慎介卸去職位,押送回稻妻城下獄。您的故事我當然第一時間便知曉了。”


    心海粉藍色的眼底,此時閃過一絲狡黠:“但閣下當真要一直以這副麵貌示人麽?恐怕隻要有心人稍一留意,便能知曉所謂須彌虛無僧【天海】,不過是您偽裝出來的假象。”


    “您愈是這樣,人們就會愈發好奇您的真實身份。”


    “坦白說,現在小女子我也很好奇呢。來自璃月的客人,為什麽要打扮成這副模樣,混入稻妻散播混亂呢?”


    坐在一旁,一直傾聽著二人問答的萬葉一驚,下意識傾下身體:“珊瑚宮大人,我以人格擔保,他是我的朋友,他沒有惡意——”


    李濤卻反而不動聲色:“珊瑚宮大人,有些時候,身份其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人們往往隻是通過這個符號來認識某人。”


    “像是您,在剛剛自我介紹的時候,就以海隻島的‘現人神巫女’與‘反抗軍軍師’自稱。拋去這些身份,您覺得您會是什麽人呢?”


    “我......”心海也皺起眉,想要說出些什麽,但終歸還是沉默了。


    李濤舌燦蓮花:“您有察覺到吧?在您心底,總有超越這些符號的東西,那是您用來定義您自身的東西。但這些東西,您很難說出口,因為您知道,就算說出來,別人也不一定能接受。他們更習慣於接受作為‘現人神巫女’與‘海隻島軍師’的您。”


    “這些堅實的實在,對於您來說很重要,對於別人來說則不重要。同理,這種話放在我身上也適用。”


    李濤,他輕鬆地笑了:“這些事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有些東西用不著深究,因為別人不一定在意。但這並不代表我自己不在意它。”


    “您知道我自璃月而來,並無和海隻島作對的意思,就夠了。我們還是把話題轉回到合作的事宜上來吧。”


    真正能定義我自己的東西?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擾亂我的心神,不簡單呐,這家夥。


    心海感覺自己在氣勢上被此人壓過,略微有些不甘心地說:“好吧,就讓我們談談您要說明的正事。”


    “據您所說,您是前來合作的。您想同海隻島達成怎樣的合作?您能提供給我們些什麽,又需要我們給予您什麽?”


    這種時候,就要開誠布公了,繼續兜圈子不是什麽好選擇。


    李濤便不效仿諸位縱橫家名臣,張嘴就是什麽“您正處於危亡之時”這種駭人聽聞的話,而是坦然說道:“我希望海隻島反抗軍能推翻當今稻妻幕府,實現【倒幕】之責任。我願意暫時加入反抗軍,以協助諸位的事業。”


    “我身為一名遊曆四方的虛無僧,能提供給反抗軍的無非隻有自己的智慧與經曆。至於我需要些什麽......暫且先定為雷神的神之心,如何?”


    這番話說完,別說是心海了,就連萬葉也驚恐地瞥著他。


    “您......莫非是在說笑?”心海沉默了大概兩分鍾,瞪著她一雙美眸,說,“倒幕什麽的姑且不論,您說要提供自己的智慧與經曆,這難道不是在跟我這個軍師搶活兒幹嗎?”


    “還有神之心什麽的,您可真敢要啊。”


    “這個......其實我這位朋友作戰也挺厲害的。”萬葉弱弱補了一句。


    但李濤卻仍然那副口吻:“也許珊瑚宮大人您可以聽聽我的想法。”


    心海陷入了為難。總感覺麵前這人好像有點東西,但心中又有些抗拒。這是少女小小的勝負欲在發作,她覺得李濤有刁難她的嫌疑......


    “唔,好吧,您說吧。不過,我可要提前說好,若是您胡說八道,就別怪我送客了。”


    \/\/\/\/\/\/


    半個小時後。


    “不不不,您說的這些在稻妻恐怕沒有任何一名武士會支持——竟然要剝奪所有武士的地產!”心海已經完全沉浸於李濤所描繪的圖景,憑自己的經驗與思考激烈地反對著。


    “用代官替換武士,用官僚替換地頭武士,改革官製,土地收歸國有另行分配,這有什麽問題嗎?”李濤有些無奈,“這已經是非常適合未來稻妻可能情況的政策了。”


    “武、武士的問題姑且放一放!大政奉還又是怎麽回事啊?”心海緊張地問。


    “反抗軍打得過雷電將軍嗎?”李濤聳聳肩,“無想刃狹間還在那兒擺著呢,怎麽想也沒有戰而勝之的可能性。所以不如把雷神架起來,讓她成為真正的【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讓她少管甚至別管稻妻政務,不就行了?”


    “統一的說法是,雷神身邊有奸臣,奸賊蒙蔽了將軍大人的視聽,吾等正要清君側以正本清源,將大政奉還於她。”


    “這樣的借口真的可行嗎......”


    “海隻島反抗軍本來就是為了大義而戰,再加上這樣一個更令人信服的借口,又怎麽了?再說將軍身邊又不是全是忠臣,總會有那麽些奸賊存在的。到時候將他們推出來做替死鬼,責任便全在他們身上。”


    “那麽製定憲法和開設議會又該怎麽做?以前,可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


    李濤被問得口幹舌燥,喝了口水說:“這些事情的細節,您就沒必要多問了。畢竟,現在海隻島反抗軍還沒戰勝幕府軍呢。”


    “啊。”心海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忽然反應過來。


    她的臉陡然變得通紅,連忙向李濤道歉:“抱歉!天海先生,我太激動了。您所說的這些,對我來說確實是全新的知識......我為之前的不敬向您道歉!”


    已經上過一次撤碩的萬葉也滿意地坐在一旁,一副大開眼界的模樣。雖然他已經久不聞政事,天天戰鬥爽了,但幼年時受到的教育仍然讓他能聽懂李濤對稻妻未來的一係列規劃。


    從政治方麵的掌握輿論、修改政治製度,到經濟方麵的重新劃定土地、開海貿易,李濤泛泛而談,為稻妻的未來指明了發展方向。


    但是,他偏偏沒有說最關鍵,最重要的事情:【倒幕】的方略。


    “啊,畢竟我可不能在這裏把老底都掏幹淨。”李濤笑著說,“而且,這也確實會同珊瑚宮大人的職責相衝突——畢竟您是負責為反抗軍出謀劃策的軍師啊。”


    心海的臉龐又變紅了:“天海大人,請您不要再取笑我了。您高屋建瓴、思路清晰,我也不敢在您麵前妄稱什麽智者。我們還是以平等的姿態,相互討論並指教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神:凡人登神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芝士猞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芝士猞猁並收藏原神:凡人登神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