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心疼不已,青芝也神色黯然。


    從被安排進幽蘭院開始,她們就知道日子不會好過。


    太太和三爺不喜姨娘,闔府皆知。


    但做下人的沒有選擇的權利,太太三爺讓她們伺候誰,她們就隻能伺候誰。


    但真正伺候姨娘後,她們反而覺得比之前輕鬆很多,姨娘年紀小,單純活潑,也並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她們主仆三人在這偏僻的小院裏倒也過的安然平靜。


    原本以為不會常來的三爺也經常帶著季青過來,或許三爺並非喜歡姨娘,隻是因為姨娘有一手好廚藝。


    三爺這人她們以前接觸不到,甚至很少見到,她們對他的印象是老爺常說的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發現三爺看著冷冷淡淡的,實際上並不難伺候。這個紈絝隻是沒什麽正事做罷了,並非作奸犯科十惡不赦。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幽蘭院的日子並不難過。


    她們心裏期盼著,三爺和姨娘能處出感情來,將來三少奶奶進了門,三爺依舊能對姨娘有一份憐惜。


    可五姑娘和大太太那眼高於頂,從不把妾室放在眼裏的人,怎麽前後都來幽蘭院了呢?人慣來喜歡捧高踩低,大太太母女對姨娘不喜,以後誰還把姨娘放在眼裏?


    韓佳茗見她們一臉愁雲慘霧,猛地一拍桌子,“女子這一輩子,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呢?”


    王家的和青芝一臉怔愣地看著她。


    韓佳茗目光炯炯地回望著她們,“我不能把我未來的幸福寄托在三爺身上,別說三爺心裏沒我,就是他心裏有我,我也就是個妾,將來正房奶奶看我不順眼趁三爺不在賣了我,三爺回來還能休了她不成?”


    最多發一通脾氣,最後家醜不可外揚,家和萬事興。


    王家的嚇得要去捂她的嘴,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到太太耳朵裏,隻怕更覺得姨娘口無遮攔沒規矩了。


    韓佳茗:“媽媽別怕,外人麵前我不會說這話。”


    王家的和青芝心裏一暖,姨娘這是把她們當自己人呢。


    青芝恍然大悟:“所以姨娘才會幫著三爺開酒樓?”


    “聰明!”韓佳茗打了個沒發出聲音的響指,“我不要三爺憐惜我,我要三爺看到我賺錢的能力,我不要做他的女人,我要當他的軍師!”


    軍師?


    王家的和青芝相視一眼,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回過頭茫然地望著她。


    韓佳茗:“試想一下,如果我能幫著三爺掙錢,幫三爺成就一番事業,太太還會厭惡我嗎?我不圖三爺的人,不懷三爺的孩子,卻能幫三爺掙來大把大把的銀錢,未來的三少奶奶還會討厭我嗎?”


    王家的和青芝愣了好一會兒才在她執著火熱的視線下搖了搖頭。


    韓佳茗嘴角一揚,“所以你們別擔心,再等一段時間,酒樓一開,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王家的和青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屋子的,姨娘說的每一個字她們都聽懂了,但是連在一起她們就有點暈了。


    一個妾室,她不想要三爺的寵愛,不想要個孩子鞏固地位,她隻想幫三爺掙錢?


    夜色四合,王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另一張床上的人,道:“青芝,姨娘還小,對那男女之事還未開竅,咱們也不必去提點她,日後等三少奶奶進了門,生下嫡子,咱們再提醒不遲。”


    她想了半天,覺得這樣行事最好。過早的點醒姨娘未必是好事,就讓她這麽天真下去,太太才容得下她。


    青芝久久沒出聲,就在王家的以為她睡著了準備重新躺下時她卻開了口。


    “我覺著……姨娘的打算挺好的。”


    她摸著黑從床上坐起來,“姨娘若真能幫三爺做出一番生意來,還怕在府裏站不穩腳跟?”


    姨娘漂亮又能幫著三爺掙錢,三爺還能不喜歡?懷孩子不是遲早的事?


    等三爺手上有了幾個掙錢的鋪子,夫人感謝姨娘還來不及,未來三奶奶就是想對付姨娘也沒那個膽子了。


    她道:“咱們不用提醒姨娘什麽,姨娘心裏明白著呢。”


    王家的:“我隻是擔心姨娘把做生意看的太簡單了。”


    “左右那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您早點睡吧,明兒還得跟著姨娘學做菜呢。”青芝說完就又躺了下去。


    王家的心裏歎息道:你們年輕小姑娘哪裏懂男人啊,男人可不喜歡你事事比他聰明,比他能掙錢。


    芳林院,是二爺徐佑齊和二少奶奶許氏的住處。


    黑暗中,許氏推了推身旁打著鼾的男人。


    男人翻了個身,沒醒。


    許氏伸手就在他胳膊上用力擰了一把。


    “你瘋了你?”徐佑齊捂著胳膊坐起來瞪著她。


    “有事跟你說。”許氏討好地揉了揉他的胳膊,聲音興奮地說道:“我白天聽丫鬟說你三弟大中午的和那韓氏顛鸞倒鳳,被母親撞個正著。”


    “有這事?”徐佑齊也來了精神,語氣懷疑道:“老三可不是那沒見識的童子雞。”


    青樓楚館他可沒少逛。


    許氏:“山珍海味吃膩了唄,韓氏還沒及笄呢,花骨朵一樣清新嬌嫩,他要忍得住才怪!”


    “母親氣壞了吧?”


    “可不是,聽說差點把韓氏送去靜安寺。”


    徐佑齊:“三弟攔著了?”


    許氏:“大白天的做那事,可見他心裏喜歡得緊呢,如何舍得送走?”


    徐佑齊臉上露出玩味的神色,“你有空也去韓氏那兒走動走動,她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有很多事情不懂呢!”


    成親幾年了,夫妻二人也有幾分默契。


    許氏笑著點頭,“是啊,出身不高年紀又那麽小,哪懂得那麽多呢?”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


    徐佑廷一大早出去了,到飯點又回來了,依舊來了幽蘭院用午膳。


    韓佳茗端著碗筷進門,看到他端坐在桌前不由挑了挑眉,“跟太太解釋清楚了?”


    徐佑廷想起昨天那場誤會,臉上有些不自在,“嗯。”


    韓佳茗把碗筷遞給他,指著桌上的兩盤菜,“不知道你過來,所以隻準備了我一個人的。”


    “夠了。”徐佑廷接過碗筷便低頭吃了起來。


    “三爺。”門口進來一個滿麵笑容的婦人,不是周媽媽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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