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假設。”徐佑廷略帶不滿地道:“你還不如假設你是你大伯母。”


    韓佳茗:“我跟你又不是真的,就算我找人了跟你也沒關係吧?”


    徐佑廷喉嚨微哽。


    又聽她緊接著道:“再說了,我才不是那種人。”


    徐佑廷沒好氣道:“那不就得了,所以我也不會成為你大伯。”


    他倒了杯水,“我們怎麽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怎麽想,沒人能幫他做決定。”


    韓佳茗抿了抿唇角,“你的意思是告訴他?”


    徐佑廷桃花眼中散去剛剛的漫不經心,沉吟道:“最好是讓他自己‘發現’。”


    韓佳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苦心,這件事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再窩囊的男人也有尊嚴,她得給大伯留點麵子。


    怎麽才能讓大伯自己發現呢?


    她開始擰眉思索起來。


    徐佑廷抬起手,四指並攏摁上了她皺起的眉頭,“我來想辦法。”


    摁了一下後他就立刻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韓佳茗抬手摸了摸被他碰過的眉心,神色不太自然地道:“那就……那就交給你吧。”


    她起身去了浴室。


    青芝已經裝好了洗澡水,她坐在繚繞的霧氣中,捧著發燙的臉頰。


    回憶起這些日子和徐佑廷的相處,總覺得似乎有什麽地方變了。


    以前她覺得跟他待在一塊兒挺舒服自在的,現在也不知道怎麽了,經常說著說著就忽然覺得氣氛不對勁起來。


    ……


    青芝拿著兩個湯婆子進屋,見徐佑廷看過來,笑道:“天兒冷了,姨娘怕三爺夜裏冷,讓奴婢準備兩個湯婆子。”


    說著她把湯婆子放到了桌上,走去櫃子前從裏麵拿出被褥,往地上鋪。


    她是今兒才知曉三爺和姨娘一直都是分開睡的,一個睡地上一個睡床上。


    之前其實也有懷疑,但一直以為自己想多了。


    白天她聽見姨娘對秦媽媽說“媽媽請老太太放心,三爺是個正人君子,自他住進幽蘭院一直睡地上”。


    當時她嚇出了一身冷汗,老太太再慈愛,再不希望姨娘懷上孩子,也不會高興聽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大冷的天睡地上。


    可秦媽媽一臉笑意地誇姨娘是個懂事的,腳步輕鬆地離開了。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姨娘讓三爺睡在地上的舉動。


    秦媽媽不介意,老太太就不會介意。


    她做下人的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把地鋪鋪得暖和點。


    希望三爺可以早日成親,早日有個嫡子,這樣姨娘也不必過得這麽委屈,天天被人盯著肚子。


    韓佳茗一直到水冷了才爬起來,穿好衣服出來,見徐佑廷已經一身清爽地躺在地上鋪好的被褥裏支著頭看書了,欲言又止道:“你每天這樣跑回去洗了又過來,還不如搬回去呢。”


    她現在看見他各種不自在,很希望他能回他自己的院裏去。


    而且天冷了,一直睡地上也不是那麽回事。


    徐佑廷放下手中的書,桃花眼定定地望著她。


    剛沐浴過的小姑娘一頭黑發如綢緞般散在肩頭,身上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中衣,身子輕盈得好像一隻貓兒似的。


    天天琢磨著各種好吃的,怎麽也沒見她把自己吃胖。


    徐佑廷收起胡思亂想,坐起身子挑眉看向她,“攆我?”


    韓佳茗三兩步走到床上,脫了鞋子上了床,才有些心虛地道:“那倒也不是,就是擔心你再這樣睡地上,遲早得著涼。”


    徐佑廷兩隻手伸進被窩裏,一手一個拖出湯婆子,“所以給我準備了這個?”


    韓佳茗更心虛了,心裏告訴自己:我才不是關心他,我是擔心他病了,沒法給我掙銀子!


    這麽一想,就理直氣壯起來,口是心非地道:“你要是病了,我不好交代。”


    徐佑廷眉頭微擰:“是不是我娘又說什麽了?”


    前兩天早上他去沁香院請安,碰見大哥大嫂夫婦。


    聽見他娘訓斥大嫂,說天氣冷了,怎麽讓大哥穿那麽少就出門了。


    他當時就問了,難道大哥這麽大的人不會穿衣服?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點的母子關係,因為這一句話又回去了。


    徐佑廷知道楊氏心裏不喜韓佳茗,但是因為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情,所以不敢對韓佳茗怎麽樣。


    不過,訓斥幾句,給點臉色看,像是他娘會做出來的事。


    韓佳茗生怕他再搞出上次那一出,立馬搖頭,“沒有,大太太最近沒找過我。”


    青芝說大太太最近忙得很,三天兩頭帶著五姑娘出門。


    五姑娘比大太太更忙,除了時不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著大太太出門,其餘的時間還要去她那酒樓忙活。


    加上許氏這個把月都在坐月子,韓佳茗別提多自在了。


    徐佑廷知道她也不是那等委屈自己的性子,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你需要向誰交代?我不是三歲的孩子,病了痛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怪不到你頭上。”


    說完就一頭躺了下去,把被子拉到脖子處,閉上眼睛,吩咐道:“吹燈!”


    韓佳茗撇撇嘴,起身去吹了燈。


    ……


    早上是被劈裏啪啦的雨聲吵醒的,一場秋雨一場寒,她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寒氣,伸手掀開帳幔,一眼就看到窗戶前站著的徐佑廷。


    他雙手撐在窗台上,透過半開的窗戶望著外麵的雨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寒風裹著雨水從窗戶飄進來,韓佳茗裹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隻著一身薄薄的中衣的人,“你不冷嗎?”


    剛睡醒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


    徐佑廷扭頭看了她一眼,拉上窗戶走回來,神情遺憾地道:“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本來今兒打算帶你去勁叔那兒的,他說上次你答應他抽空教他做好吃的醃肉料?”


    韓佳茗本來還有些犯困,一聽這話瞬間清醒了,“哎呀,我都忘了這事了。”


    青芝推門進來,手上拎著新沏得茶,徐佑廷走過來接了過來,吩咐她準備擺早膳。


    他倒了杯熱氣騰騰的水遞給韓佳茗,“沒事,等天放晴了我帶你過去。”


    韓佳茗接過杯子暖手,忽然眉眼彎彎地笑道:“雨下得這麽大,幹脆你和季雲也別出去了,今兒我做一頓正宗的烤肉讓你們嚐嚐吧?”


    徐佑廷正在穿外衫,聞言扭頭看她,莞爾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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