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今天一早就怪怪的,是不是昨晚和三爺吵架了?”


    王家的斥道:“不許胡說!”


    一個妾室敢跟爺吵架,這傳出去還得了。姨娘好不容易因為年底過幾天清淨日子。


    青芝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妥當,立馬抿緊了嘴巴。


    徐佑廷的烤肉鋪子計劃在上元節後開張,王家的近日就沒怎麽出門了,都留在幽蘭院和青芝一起製作各種烤肉用到的醃料調料。


    兩人一邊忙著手上的活一邊觀察著坐在簷下曬太陽的韓佳茗,心裏都有些擔憂。


    姨娘已經坐在那兒快一個時辰了,一句話也不說,一會兒拍臉一會兒揉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將頭埋在膝蓋上,神情一會兒空洞一會兒惱火的,這到底是怎麽了?


    兩人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韓佳茗終於發現了她們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揮開腦子裏的胡思亂想站起來。


    說不定他隻是手賤了一下呢,能有什麽含義?


    就算他真的喜歡自己又怎麽樣呢,她不喜歡徐府,不會為任何人而留下委屈自己的。


    她用手指沾了點辣椒粉進嘴裏,“還可以再細膩點。”


    青芝點點頭,繼續用臼子搗,一邊搗一邊試探地問道:“姨娘今天心情不好嗎?”


    韓佳茗接過王家的遞過來的保溫杯,打開蓋子淺淺地喝了口熱水才道:“好啊,就是在琢磨大伯開店的事。”


    青芝和王家的相視一眼,都不信,但假裝信了。


    王家的端過一旁曬了幾天的花椒粒,道:“那您可就多慮了,就衝著您手上那杯子,鐵鋪的生意就不會差!”


    她可聽季雲說了,韓大的技藝高著呢,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他打不出來的,小到瓶瓶罐罐,大到衣櫃置物架,什麽都能打。


    可不僅限於以前的砍刀鋤頭等農具了。


    如今打的這些家家戶戶一年四季都用得上,鐵打的還結實耐用,生意絕對不會差的。


    韓佳茗低頭看向手中的保溫杯,這是她讓大伯特別定製的,不如現代那些不鏽鋼的保溫杯精致耐看,但她讓王家的做了個好看的杯套,所以看著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還有麵前桌上放了幾十個調料罐,也是季雲昨天剛從大伯那兒拿回來的,這些東西都是目前市麵上買不到的。


    普通人家也用的上。


    她不過是找個借口,才不是真的擔心大伯生意不好,笑著點點頭,“但願如此!”


    鐵鋪已經找好了,也是打算在上元節後開張。


    這段時間,大伯和徒弟正熱火朝天地忙著批量製作烤盤烤爐置物架和調料罐等烤肉店要用的東西。


    ……


    鬆鶴堂內,氣氛肅穆。


    秦嬤嬤擔憂地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老太太,帶著丫鬟們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老太太睜開一雙因為上了年紀而顯得有些渾濁但並不失銳利的眼睛看著麵前站著的母女,沉聲道:“跪下!”


    “祖母……”


    徐嫣然想要辯解,大太太卻拉著她利索地跪了下去。


    女兒如今得了貴人的眼,可不能傳出忤逆祖母的壞名聲。


    老太太譏諷道:“你們是真的膽大包天啊,倒是我老婆子平日小瞧了你們!”


    楊氏搶在徐嫣然前頭開口,“母親,這麽一點小事您何至於發這麽大的火,我們這麽做都是為了給嫣然找個好婆家啊,嫣然能攀一門好親事,對我們徐家不也是錦上添花的好事嗎,您……”


    “蠢貨!”老太太毫不留情麵的訓斥,“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後果?你們是想害死全家上下幾百口人嗎?”


    徐嫣然直視著老太太慍怒的麵容:“祖母既然知道事情一旦敗露就是欺君之罪,當務之急不是應該先叫來知情人叮囑他們別說漏嘴嗎,怎的浪費時間在這兒訓斥我們?”


    楊氏沒什麽威懾力的嗬斥:“你這孩子,怎麽跟祖母說話呢?”


    說完就看向老太太,“不過母親,嫣然說的也對,我們是應該抓緊時間在府裏悄悄叮囑一番……”


    老太太隻覺得心口一團火灼得五髒六腑都痛,恨不得直接動用家法把這兩個蠢貨打死算了。


    正努力平複著火氣,秦嬤嬤忽然神色慌張的撩開簾子進來,“老太太,宮裏來人了,說是……”


    她有點說不下去,頓了頓,才又硬著頭皮道:“說是……皇後娘娘覺得五姑娘慧心巧思,特意發了賞賜呢……”


    老太太眼前一黑。


    楊氏母女卻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站起身出去領旨去了。


    秦嬤嬤快步過來扶住老太太搖搖晃晃的身子,心疼地道:“老太太,您可千萬顧著點自己的身子啊!”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穩住心神,費力的起身,“更衣!”


    皇後娘娘派了人來,全家都得去迎接,再恨那兩個東西,此刻她也得“高高興興”地出去謝恩。


    ……


    青芝看到青荷過來,笑道:“你這個時候怎麽有空過來?”


    青荷給韓佳茗行了禮後就拿起一個調料罐好奇的打量,怏怏地回道:“老太太歇下了,秦嬤嬤伺候著,讓我們都不許打擾呢。”


    青芝奇怪道:“老太太今兒個沒歇午覺?”


    這個點早過了歇午覺的時間了,這會兒才睡,晚上還睡得著嗎?


    青荷歎了口氣,“別提了。”


    知道這個院子裏隻有她們四個,不會有人說出去,可她還是壓低了聲音道:“老太太今兒很是發了通脾氣呢,原先我還不知道為著什麽事,可剛剛宮裏來了人我就猜出來了。”


    另外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宮裏來人?她們一點都不知道。


    “聽說宮裏有娘娘也迷上了鬥地主和打慣蛋,昨兒個宮宴上皇後娘娘問起玩法的出處,大家都說是從咱們尚書府傳出去的……太子妃還提到了前些日子街頭巷尾的雪人……五姑娘說都是她在書上看來的……”


    青荷邊說邊觀察韓佳茗的表情,見她蹙眉,心知她心裏肯定是不高興的,“姨娘,這件事您就當不知道吧,您可千萬別鬧出來啊。”


    她過來就是想提前讓姨娘她們有個心理準備,要是從別人嘴裏聽見,一個激動嚷嚷起來就壞事了,到時候五姑娘被安個欺君之罪,整個徐家都要遭殃。


    韓佳茗明白了她的用意,拿了盤點心給她,“多謝你,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爛在肚子裏的,雪人和紙牌都是五姑娘想出來的,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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