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爆破聲一響,抬天可觀的燃煙,迅速剝奪原以護池蔓延的魔氣屏障,仿佛要之衣不蔽體,拿回它的尊嚴。


    來的仙侍稟報,乜苧蓮山西南角的結界出現裂縫,於是,葉漓和紫櫻在仙將帶路之下趕來這兒的時候,那叩撞聲還在得寸進尺。


    “仙尊,如此醜陋的東西究竟是何物?”紫櫻不忍直視眼前笨拙挪動,卻力大無窮,被它接觸到的地方,全是膠狀拉絲的綠液。


    迷霧很大,待她問出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後,逐漸清晰的觸足起起伏伏,她即刻反應過來,“難道,這便是陛下所說的,千足蜆?”


    而一轉頭,身邊站立的身影已然飄飛前去,與之對抗肆無忌憚的摧毀。


    被看中的一處結界,正是直通浴煌池中仙守居住之地,想必這條聰明的大蟲知道,雖一直躲在暗處,但多次阻擋的井氰,是這座池中的主領。


    毀滅一個守將,要比蠻力收拾小魚小蝦,能省下不少力氣。


    葉漓心裏猜測著,抬掌施法已攔下。


    千足蜆眼見聲東擊西的手法被識破,更長大了獠牙噴吐比適才惡心百倍,千倍的綠液。


    “吼!你這大屁蟲,還真是一點也不吝嗇口水啊!報複心怎麽那麽重?還好我看穿你的小伎倆!”


    葉漓被拉開站穩在地時,嘴裏不忘釋放對她的惱怒,抬眼對視上及時將她撤走的紫櫻,態度翻天大變,目光充滿了感激。


    但很快,沾沾自喜自己手臂上的衣裳,隻是被蝕破成幾個孔洞的女子,仰頭驕傲的神情,已換上有些尷尬的垂眸了。


    像個等待數落,略顯局促的孩子。


    “仙尊!陛下囑咐我,若非不得已,在血脈重穩回身之前,以後要親自上陣的任務,盡量交與我,切不可隻身涉險。”


    “我知道了。”


    見女子低聲磨著軟糯的語調,哪還有適才教訓井氰的氣勢磅礴,倏然間,餘光瞥見趕來的三個白色身影,紫櫻不敢顛倒上下屬的敬意,微微低頭待命。


    “仙尊,紫大人,我們幾個雖法力不比二位大人,但結界頻頻發生異動,井大人又懈怠職守,我們隻能眼睜睜眼前的傷亡,卻不能幫上忙,實在慚愧不已,枉持修為。”


    為首行禮低眉惋惜,臂膀纏著深紅綢帶的,是井氰的貼身侍女妙嵐。


    “哼!仙尊你是不知道,他還好幾次對我們要動手動腳的,要不是嵐姐姐拿仙帝的命令壓他,我們早就以死明誌了!您一來,算是替我們出了口惡氣,您何時要再暴揍他一定要告訴我的,我力氣大得很!”


    夷桃性子不比妙嵐沉穩方正,何況字句有理有目共睹,呲牙咧嘴埋怨起來,仿佛吃了熊心豹膽,生怕人聽不見自己心中苦訴,勁往葉漓湊個腦袋去。


    早在來之前,三姐妹的麵孔葉漓已熟識,加上她麵上清冷骨子裏卻愛熱絡,倒不抗拒突如其來的親昵。


    隻不過有紫櫻保持警惕的老毛病在,故而腦袋剛乍眼溜去,就被纖細而滿繭的大掌給膈應停在原地了。


    也就是,連一根頭發絲,都無法靠近她的影子。


    “不得無禮。”妙嵐嗬止道。


    一旁的丹荷連忙扯扯她的衣袖,使眼色地搖了搖頭,“桃桃,嵐姐姐剛說不要生事端,你怎麽又忘記了?”


    “無礙,這丫頭性子直爽,說的也正合我意,妙嵐不必多禮。”葉漓一向視力極佳,隔著薄衫瞧見妙嵐手臂上的青紫,頓了頓,收起負手而立的威嚴,她的雙眼閃起屬於女子的不卑不亢,“走,我來帶你們收拾收拾浴煌池的惡障!”


    “紫櫻!”


    “屬下在!”


    “你和妙嵐盡力號召所有仙將,逃跑的,負傷的,自願還能打的就拉來這裏,然後駐守在原地,我帶這兩丫頭,敲打敲打那不聽話的兒孩,隨後便來。”


    說著,像凡間打群架的帶頭小子,雙臂架住夷桃和丹禾‘兩個小弟’,便欲大搖大擺離開。


    對於立功完成使命這事,紫櫻是不會做隻攔路的礙事虎的,隻是她難免要嘮叨幾句嘴上‘關我何事’,實則總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的人。


    葉漓自然知道她的秉性,折身側著脖子,像應付一日三餐一般,把字吐完,“你放心,有她們在,我能不躺著就躺著,絕不涉險!”


    哎,隨她去吧。


    紫櫻隔空伸手的動作無奈作罷,轉頭,便撞見妙嵐滿麵憂愁。


    她慰勸道:“嵐仙子不必擔憂,有仙尊在,兩丫頭不會有事。”


    妙嵐卻輕輕搖頭,“夷桃率直丹禾內斂,但她們都跟在我身邊多年,性子都是不服軟的,我倒不擔心她們會出岔子,倒是仙尊為何……將你我……”


    紫櫻漸漸明白她的意思,接過疑惑:“你有所不知,妖魔善愛偷襲之事,今日不見蹤影安靜得詭異,不得不防。”


    闡釋透徹,妙嵐也繼而理清了脈絡,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難怪仙尊要我協助紫大人,也怕這裏的將士不肯服從,仙尊真是英明。”


    對於妙嵐一下便明朗自己留下的用意,紫櫻頷首默認,轉而對這個纖纖玉弱的女子刮目相看地讚許,從攜二婢風塵仆仆趕來起,她就心生欽佩。


    即便身處逆境,巾幗不讓須眉,說的,便是她,也是對她另眼相待的仙尊吧。


    絲綢是標榜女子的柔韌,可化為利劍的時候,便能殺個片甲不留。


    夷桃和丹禾在葉漓的指揮下,將臂彎上的綢帶,抽動得仿若重操舊業,酣暢淋漓。


    剛開始,舊器啟封較為生疏,縱然心有激昂,卻難以控製力道,她們腳尖點過的地方搖搖欲墜。


    但很快,兩條風舞翩翩舞出的鋒利,因默契十足而變得幹淨利落起來。


    就在鐵劍紮入千足蜆的雙耳,鐵劍‘噌’的一聲,軟化為原來帶狀。


    葉漓右嘴角一提,眸光瞬亮,食指刮刮鼻尖,嗬氣道:“該姑奶奶我上場了!”


    那被禁錮住身體的龐然大物,見她不知何時掌心出現一顆淚妝滾珠,發了瘋似的抖動,不過,那是大家肉眼可見的畏懼,又可恨。


    掂了掂手裏的重量,往前試探,被騰空的兩條綢帶捆住的腦袋,隨之進進退退。


    葉漓更加篤定,井氰膝蓋的傷算是沒白挨,它果然怕她手裏他將功補過的寶物。


    果然不負眾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紫櫻和妙嵐這方集結好不少仙將後,遠遠觀望去,一個嬌小的身影,已將玉身通透的降妖塔,單手攥握。


    “太好了,隻要將它收進塔內,結界便不再有人闖入,就能封印結界,凡人鬼魄不會互混,浴煌池的天也將恢複光明了!紫大人,您看到了嗎?”


    妙嵐深感欣慰,她已經能想象到重見天日的安寧了,熱淚盈眶地看向身旁的紫櫻。


    勝利就在眼前,紫櫻身為護衛,常年刀光劍影是家常便飯,自然對眼前的曙光司空見慣。


    可不知怎的,她也一同熱淚盈眶起來,她本不易眼淚輕彈,可好像凡間一遭,她見證過太多生離死別,還有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的感情之後,她就變成這樣了。


    好像,她的生命已經不會隻是黑白,還有紅黃綠藍……很多,很多不一樣的色彩。


    “是啊,我看到了。”


    紫櫻不知何時想起了狂妄自大的殷羅,也下意識地想起過往,學著他不羈的狂笑,發自肺腑地,暈開一抹像海水一樣,鹹鹹的卻自然的微笑。


    忽然,笑容凝滯。


    “不好了!仙尊她,這,這怪物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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