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們大番國公主為您獻上歌舞,祝玉冶朝風調雨順,盛世榮昌!”


    “哈哈,好,那我們就一起欣賞一下公主的舞姿!”


    皇帝被恭維了一天,心情正是大好的時候。


    大番大公主腳步輕盈,一身火紅露腰的舞裙,將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出來,讓人流鼻血。


    金色的鈴鐺綴在裙尾,與腳踝相碰,隨著她的一步一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陛下,伽莎向往玉冶朝的樂理已久,還望請求一人為我伴奏。”伽莎公主此刻恭敬行禮,絲毫看不到在驛站耿直氣惱甩鞭子的火爆模樣。


    看了眼坐在大番國使臣位置的一個中年男人,淩陌撐著腦袋,臉頰酡紅,腦子慢悠悠轉著。


    能壓製住一國公主,這個使臣的真實身份有待查驗。


    對話還在繼續,皇帝也不是個小氣的,說她想要誰給她伴奏都行。


    “那伽莎就不客氣啦!”她看上去躍躍欲試,然後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朝著淩陌喊道,“宰相大人,還請為伽莎伴奏!”


    嘭——


    幾個玉冶朝的官員酒杯砸在桌子上,目瞪口呆。


    原本略微吵鬧的大殿,因為她的一句話,瞬間寂靜。


    淩陌呆愣看著她,眨了眨眼,道了聲好然後站起來理了理袍子,朝下麵走。


    她身姿挺拔,華袍隨風輕輕搖曳,宛如仙境中走來的翩翩公子,令人過目難忘。


    “公主想要某演奏何種樂器。”


    她言語有禮,姿態放平,看不出一點在驛站隨時隨地能嚇死個人的冰冷模樣。


    本來是想戲弄教訓一下這個宰相,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伽莎反而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隨意,你想演奏什麽就演奏什麽!”


    她欲蓋彌彰大聲道,然後轉身走到中央,氣鼓鼓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頰。


    咚咚咚——


    淩陌拿過樂師手中的鼓槌,一下一下敲擊著。


    伽莎驚奇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宰相看上去弱弱的,竟然會選擇這樣費力氣的樂器。


    她擺好起舞式,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表演開始了。


    異域的舞姿融合了中原的元素,時而婉約如柳,時而熱烈如火。


    她旋轉著,跳躍著,火紅的舞裙在空中綻放,猶如烈焰在黑夜中燃燒,又似朝霞映紅了東方的天際。


    少年的鼓點跟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或輕柔或強烈,完美地襯托著公主的舞蹈。


    賓客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杯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對少年少女的精彩表演。


    淩陌鼓點聲漸漸加快,正在旋轉的伽莎圓溜溜的眸子睜大,咬牙不得不也加速,不敢停歇。


    噗——


    方致青喝酒掩飾了一下,看到其他的官員也憋笑的難受。


    這個公主真是的,找誰不好,找了這麽個腹黑的家夥。


    還想讓宰相吃癟,一個美男計就把她迷糊地找不著北,以這個公主的智商,怕是被黑狐狸賣了還幫人數錢。


    上首的皇帝也掩麵藏住笑意。


    淩陌見人快要堅持不住,見好就收,找了節拍點,慢慢落下速度。


    前後銜接順滑,絲毫看不出她前一段加速是有意為難,好似這個曲子本就這樣。


    鼓聲落,舞蹈停。


    “伽莎公主風姿綽約,令某折服。”她先出聲溫和恭維道。


    伽莎笑得牽強,咬牙切齒:“大人才是……樂理無雙。”


    “哈哈哈,伽莎公主的舞姿著實驚豔,賞!”


    “陛下,臣也想討個賞賜。”


    “哦?宰相還是第一次朝朕討賞賜,你說,無論什麽朕都同意!”


    看著已經喝的半醉的皇帝,淩陌緩緩伏身參拜。


    宰相位高權重,突然行此大禮,坐在前麵的官員嚇得紛紛站起來,不敢受,完全不敢承受!


    “皇子乃是國之延續根本,當年楚國公叛亂時十六皇子還是個稚子,至今也已被關押六年,臣懇請陛下放十六皇子出冷宮。”


    嘭——


    “淩陌!你好大的膽子!”陛下氣急了,酒杯砸在她的額頭上。


    豔紅的血從她額角流下,旁邊的伽莎公主嚇到了,不知道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怎麽突然就被責難。


    大番國的中年男人上前把她拉走,瞪了她一眼,不讓她亂來。


    伽莎隻好擔憂看著淩陌。


    “陛下!冷宮嚴苦,稚子無辜,望您放十六皇子出冷宮!”


    她再次大聲喊道。


    一些玉冶朝的官員互相看了一眼,作壁上觀,無一人出來幫她。


    方致青看不下去,想要出列,但是被洛明非抓住手腕,細微搖頭,阻止他的動作。


    不可輕易暴露,陛下想要一個孤臣,那麽就不能有人幫她。


    方致青不蠢,當然知道,但他就是看不了那人孤身麵對風霜,那毫不在意自己的淡漠孤傲模樣,讓人氣惱又心疼。


    皇帝本以為她是個聰明的,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但是此刻卻懊悔剛剛為什麽要一口答應,好歹也要聽她把要求說完,此刻想反悔都不行了。


    “朕允了!”


    “但是宰相以下犯上,目無王法,即日起繼續囚禁在宰相府,無詔不得離府!”


    “烈兒,你負責看押!”


    突然被點名的司徒烈驚訝,然後順從領了旨意。


    起身時,看了看下首的少年,他和其他人一樣,不知道她為何做出這樣吃力不討好還要惹惱皇帝的事。


    新年宴會在淩陌的驚天要求下,草草了事。


    司徒璟待在冷宮中,等待著皇帝派人來接他離開。


    門被推開,太監恭敬走了進來,朝他跪下。


    小少年孤獨的身影坐在青石台階上,衣衫襤褸,瘦削的身軀在冷風中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被這寒風卷走。


    然而,他的嘴角卻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那是一種曆經絕境後的冷漠與無情。


    他的目光穿過跪拜兩列的宮女太監,穿過宮門兩旁華麗的石獅,朝皇宮門口望去。


    宰相大人,多謝啊。


    ……


    宰相府的大門又被重重關上,這次是真的惹惱皇帝了,偌大的宅院,圍滿了司徒烈城外訓練營裏的士兵。


    司徒烈看了她一眼,萬分不解:“宰相何苦為了那個小子煞費苦心,惹怒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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