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一大早。


    張偉和秦淮茹就出發去鄉下了。


    這次煙酒什麽的就沒有再帶。


    秦淮茹拎了一籃子的饅頭,還帶了一些生活用品。


    比如廠裏麵發的搪瓷杯,毛巾這些。


    張偉家不缺這些東西,而且很多都是李琴讓帶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實用。


    農村過年的氣氛,不比城裏差。


    剛進村子,就看到一群小孩子在為村民表演秧歌舞。


    下午的時候,還有團拜會。


    團拜會的主題同樣圍繞著軍屬,烈屬。


    廣場上,教員的海報貼在一麵牆的正中間。


    海報的上麵寫著迎接一九五二年春節。


    海報的左右,各貼了兩麵紅旗。


    而海報的下麵,寫著向光榮的軍屬烈屬致敬。


    人群中間,軍屬烈屬在講述著他們的故事,他們親人的故事。


    言語之間,充滿了激情與自豪。


    而周圍的人,聽的也認真,喊著好的同時,也不忘罵一罵小鬼子和小美帝。


    張偉看著這一切,心裏挺感慨的。


    他在想,在這個年代,在老百姓這個群體中。


    這些人大概是最後擁有信仰的幾代人。


    至少在他穿越前的那個年代,除了政治正確的歌功頌德之外。


    在民間,在老百姓中,更多的是無視,是淡漠,亦或者是自我感動。


    此時的愛國,擁軍,是刻在老百姓骨子裏麵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在未來居然成了可以著重讚美的美好品質。


    成了個別公知,個別富豪確立人設的麵具,成為他們賺錢的手段。


    想到此,張偉嗤笑了一聲。


    這一聲嗤笑,是嘲笑。


    是嘲笑他自己的,穿越前的他又何嚐不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


    又何嚐不是一個會自我感動的人呢。


    好運氣給他帶來的財富,他不也是大部分都貢獻給各種會所了麽。


    穿越過來之後的所見所得,在這一刻讓他的思想覺悟升華了。


    這不是看一部戰狼,或者是看一些國慶“大片”所能比擬的。


    這是從尋常老百姓的生活中,從他們的精神麵貌中一點一滴感受到的。


    小人物也有大情懷,在未來也許會被人嘲笑不自量力,眼高手低。


    但在現在,張偉稱之為信仰。


    就在張偉自我感動的時候,一陣起哄聲,打斷了他的“矯情”。


    原來,秦家莊的人得知,他們最近聽到的那首《我的祖國》是張偉寫的。


    便都在起哄,讓張偉表演一下,唱一唱。


    張偉也沒有墨跡,清了清嗓子,就唱了起來。


    有這麽一位拿得出手的姑爺,老秦家的人,臉上都泛著光。


    張偉和秦淮茹晚上留在了村裏,沒有回去。


    秦家人,有人帶酒,有人帶菜。


    都湊到了秦淮茹的家裏。


    席間,一個中年人麵臉通紅的說道。


    “張偉,我家那小子成天在鄉裏遊手好閑的,你看能不能給他在城裏找個工作啊?”


    張偉一聽,心中暗歎,終於來了。


    這種事情怎麽說了,或早或晚總是會發生的。


    “叔,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我也才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哪有這本事啊。”


    “哎呦,你就別謙虛了,淮茹的工作,還不是你給安排的麽。”


    “叔,這你就誤會了,淮茹的工作是她運氣好,也是因為她識字,有文化才抓住了這次機會的。”


    “張偉,咱們就不說虛的,你就說能不能幫。”


    “叔,您兒子是什麽文化程度啊?”


    “會寫名字。”


    “那有什麽手藝麽?”


    “種地算麽?”


    “那會什麽樂器麽,比如嗩呐會麽?”


    “學那玩意做啥。”


    “叔啊,那我就幫不了了。”


    “張偉,咱家都是一家人了,你這點忙都不肯幫麽?”


    張偉笑了笑說道。


    “叔,如果您兒子有初中文化呢,我可以和我們領導匯報一下,看看需不需要。”


    “如果您兒子有什麽手藝呢,我也可以幫著找一些作坊,看看人家怎麽說,能不能收。”


    “如果您兒子會個樂器什麽的呢,我也可以問問文工團的朋友,有什麽路子可以走。”


    “如果有天賦,說不定還能拜個師父什麽的。”


    “現在這三條路都行不通,我也就沒有辦法了。”


    “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我們都是農村人,除了種地,哪會你說的那些。”


    “我看你就是不想幫忙,才故意這麽說來刁難我們的。”


    這時候,秦淮茹的父親用自己的水煙在桌上敲了敲。


    “老三,你喝多了。”


    “我沒有喝多,這點酒算什麽,你姑爺就是不想幫忙罷了。”


    見自己丈人替自己出麵了,張偉也就不再說話了。


    他心裏其實不是很在乎這些親戚,所以也就沒有什麽打圓場的想法。


    處得來就處,處不了就不處唄。


    張偉一家,是逃難來的,本就沒有什麽親戚。


    穿越而來的張偉,從小在城裏長大。


    對農村裏麵親戚之間的關係,他不清楚,也不想了解。


    別人家他不知道,他自己家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親戚之間才走動一下。


    平時,很少有什麽聯係的。


    所以,他心裏想的很清楚,有本事,我就幫幫你,盡量創造點機會,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沒有過人之處,不好意思,這忙就幫不上了。


    現在帝都的無業遊民就已經很多了,他可不想再多一個和他有牽連的。


    有了這麽一出,不少人的熱情勁也就褪去了幾分。


    人就是這麽一回事兒,用得著的時候,笑臉相迎。


    用不著了,幫不上忙的時候,笑容就少了一些真摯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張偉對這個時代的感動。


    他不是小孩子,他的眼裏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


    在幾個老人的調解下,晚飯算是平平安安吃完了。


    晚上,秦淮茹的閨房裏麵。


    “張偉,我三叔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淮茹,你說我應不應該幫他們呢?”


    “我,我也不知道。”


    “什麽叫你不知道啊,你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唄。”


    “張偉,我真不知道,我想你幫他們,畢竟都是我的親戚。”


    “不過,如果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其實覺得不幫也挺好的。”


    “這麽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啊。”


    “自己日子過好了,就不管自己親戚了。”


    “不會,你能這麽想挺好的。”


    “真的?”


    “真的,如果我在你的位置,我也會這麽想的。”


    “你會覺得我自私麽?”


    “不會。”


    “那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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