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映還是頭一回來沈銀翎的屋子。


    從前沈家還沒有垮台的時候,他和沈銀翎雖然有婚約關係,但彼此都保持著端莊守禮,他從沒有去過她的閨房。


    沈銀翎的寢屋布置風格和沈雲兮不同,沈雲兮喜歡在寢殿裏擺滿昂貴的金銀器皿、珠玉古董,以前他庫房裏有兩尊六尺高的紅珊瑚樹,她喜歡的不得了,硬是搬去了她的寢殿,絲毫不顧擺在那裏有多麽不倫不類。


    沈銀翎的寢屋卻像是男子的書房。


    竟有些端肅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沈銀翎的身上。


    少女剛沐浴梳妝過,在燈火下屈膝行禮的時候,周身籠著一層朦朧霧氣,猶如明珠生暈。


    她隻穿著寬鬆的家常襦裙,白天在人前束胸的布條解了去,也沒穿肚兜或者主腰,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袒領下遮掩不住的半抹雪白豐盈,越發顯得她腰肢細瘦身段飽滿。


    他落座:“跪下。”


    沈銀翎對上他冷肅的視線,隻得跪了下去。


    她的動作幅度不大,可那處豐盈卻因為沒有束縛的緣故,在胸前顫巍巍地晃動,好似春水漾開的一圈圈漣漪波紋。


    蕩婦。


    陸映想著,忍住小腹發緊的衝動,仍舊板著一張臉。


    他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


    沈銀翎膝行至他腳邊,小手牽住他的一角袍裾,仰著頭柔聲道:“殿下許久沒找臣婦了,怎麽一見麵就這麽凶?您都要嚇到臣婦了。”


    女人小狐狸似的矯揉造作,一副嬌滴滴的做派。


    陸映視而不見,從懷袖裏取出一卷書冊:“這東西,與你有關嗎?”


    是殷珊珊寫的那本書。


    沈銀翎笑得花枝亂顫:“這可是民間最火爆的話本子,沒想到殿下也在看。殿下您知道嗎?您在裏麵表現得可好了,一夜十次呢,臣婦看著真是上頭,正在等書局出下冊呢。”


    還要出下冊?


    陸映臉色更黑:“這本書與你有沒有關係?”


    “當然與臣婦無關,臣婦還沒有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惹妹妹不高興。”沈銀翎翻著書,纖纖玉指忽然指著其中一頁,“這姿勢倒是新奇,殿下與臣婦還從未試過呢。”


    陸映瞥了眼書頁內容:“輕浮。”


    “殿下不喜歡嗎?”沈銀翎反問,曖昧地攀上他的膝蓋。


    陸映推開她。


    他沒使力,沈銀翎卻柔弱無骨地跌倒在地。


    本就寬鬆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白生生嬌嫩嫩的嬌軀,燈火下羊脂玉似的格外醒目。


    她香肩半露,軟聲道:“殿下弄疼人家了。”


    妖精。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會做戲?


    陸映想起今日是為正事而來,才勉強按捺住小腹的邪火。


    他把書冊丟在她麵前:“孤查過了,這東西是殷珊珊寫的。沈銀翎,是你在背後慫恿她寫的吧?因為孤不理你,你就使小性子弄出這種東西,逼著孤來見你。你可知編排當朝太子,乃是大罪?你唯恐天下不亂,非要把孤與你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嗎?”


    被拆穿真相,沈銀翎毫不在意地攏了攏衣衫。


    她脆聲:“臣婦就是覺得好玩。”


    “好玩?你可知這幾日,那些官員是用什麽眼神看孤的?太子妃雖然沒說什麽,可她在東宮都快瘋了。”


    沈銀翎一想到沈雲兮看見陸映在話本子裏,和別的女人一夜十次時的表情,就噗嗤笑出了聲。


    陸映挑眉:“你還敢笑?”


    沈銀翎輕咳一聲,假裝正經地收斂笑容:“陸映哥哥,我一個人孤零零待在高家,高老太太不喜歡我,殷珊珊也不喜歡我,我身邊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成日裏無事可幹,總得尋點兒樂子吧?”


    “人家不喜歡你,總是有緣由的。你沒事的時候去高老夫人跟前立立規矩、盡盡孝心,人家怎麽會不喜歡你?”


    “我才不要伺候那老太太呢。”沈銀翎主動坐進他的懷裏,“我隻想伺候陸映哥哥——”


    “跪好了。”


    陸映把她拎下去。


    “地上冷,人家跪得膝蓋疼。”沈銀翎順勢纏住他的手臂,“陸映哥哥心疼心疼人家……”


    陸映巍然不動,心裏對話本子的氣卻消了不少。


    他隨手翻開話本子:“以前不是挺能跪的?”


    他本意是指這半年來,沈銀翎經常被他召去沈園侍寢,常常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然而話音落地,兩人卻同時想到了當年沈國公府被抄的事。


    當時沈銀翎的父兄都被關進了天牢,家族親友和其他世交唯恐惹火上身都選擇冷眼旁觀。


    她走投無路,隻能去求陸映。


    東宮門前,她摘下腕間的金手鐲塞給宮人,懇求道:“勞煩公公轉告太子殿下,就說沈銀翎有要事求見!”


    宮人掂了掂金手鐲,皮笑肉不笑:“倒不是奴才不肯為沈姑娘遞話,隻是太子殿下今日約了別的姑娘,恐怕無暇見您。”


    “別的姑娘?”沈銀翎唇色蒼白,“他約了誰?”


    “喲,這不是姐姐嗎?你也是來和太子殿下吃茶賞花的嗎?”沈雲兮被侍女們簇擁著,嬌嬌俏俏地走了過來,“姐姐,不是我說你,伯父和堂哥都還在天牢裏呢,你怎麽還有空來找男人談情說愛?”


    沈銀翎手腳冰涼。


    原來陸映約見的姑娘,是她的堂妹沈雲兮。


    那宮人諂媚的朝沈雲兮行了個禮:“二姑娘終於來了!殿下等候您多時了!”


    當時沈銀翎因為父兄的事,已經兩天不曾合眼。


    她頭腦混混沌沌,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沈雲兮的手:“妹妹能否替我轉告太子,我想見他一麵?我父兄沒有謀反,我想求太子重新徹查!”


    沈雲兮欣賞著她卑微乞求的姿態:“姐姐糊塗了嗎?伯父他們犯的是大罪,豈是說重新徹查就能重新徹查的?更何況……別怪我沒提醒姐姐,姐姐求人也該有個求人的樣子不是?”


    沈銀翎沉默片刻,乖覺地跪在了東宮門口:“請妹妹轉告太子殿下,他一日不肯見我,我就跪在這裏一日。”


    午後天色陰沉,綿綿密密的雨絲落了下來,漸漸化作瓢潑大雨。


    沈雲兮陪著陸映坐在窗前烹茶賞雨,故意試探:“聽說姐姐還跪在宮門口,淋著這樣大的雨,真是可憐呢。”


    陸映隻是淡漠下棋。


    他知道沈銀翎是來求他的。


    可是就在沈家被抄的前幾日,他親眼看見沈銀翎和別的男人樓抱在一起,親耳聽見她告訴別的男人,說他陸映寡言無趣,與他相處的每時每刻都感到惡心。


    如今禍到臨頭,她不去求她的情夫,卻求到了他的頭上。


    難道他陸映就是拿來給她利用的嗎?


    他還沒下賤到那個份上。


    他寒著臉:“她愛跪就跪。”


    到了黃昏,天色稍霽。


    沈雲兮乘坐轎輦從東宮出來的時候,掀開一角窗簾,就看見沈銀翎還孤零零跪在宮門口,渾身都濕透了,四周路過的宮人們正朝她指指點點。


    可是陸映仍舊沒有要見她的意思。


    她又生生跪了一整夜,可陸映還是沒有見她。


    於是那一天,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陸映是不可能娶沈銀翎的了。


    高家。


    陸映岔開話題:“話本子的事,還是該罰。”


    聽到熟悉的語氣,沈銀翎心知陸映被自己哄好了。


    她道:“臣婦近日身子總是難受的緊,怕是禁不住罰。”


    陸映解開她的裙衫檢查:“身子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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