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翎把玩著茶盞。


    從出生起,她就沒幹過髒活兒累活兒。


    哪怕後來家道中落流放甘州,靠著陸映的關係,她依舊仆婢成群活得舒舒服服。


    人一旦開始吃苦,就會有吃不完的苦。


    她才不要吃苦呢。


    她溫柔地注視殷珊珊:“妹妹是個做生意的奇才,我倒也願意跟著妹妹學點東西。我別的不行,算賬卻很有一手。不如我去店裏給妹妹當賬房先生吧?賬本放在自己人身上,妹妹也能放心不是?”


    殷珊珊懵了。


    沈銀翎要拿賬本?!


    這可不行!


    經濟大權總要牢牢握在她自己手裏,她才能真正放心的!


    思及此,殷珊珊立刻數落她道:“像你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建婦人,連家裏的賬都看不明白,你能看明白店裏的賬?”


    沈銀翎故作傷心:“妹妹怎麽能這麽說我呢?我也是好心想幫你呀。”


    “得了吧,你什麽也不懂,要是在店裏得罪了什麽人、搞砸了什麽事,豈不是影響我做生意?現在我的生意正在起步階段,你還是不要去打攪我了,省的影響我賺錢!”


    沈銀翎拿小手帕按了按眼尾:“妹妹這話真叫人傷心難過,嗚嗚嗚。”


    殷珊珊不耐煩:“你哭什麽哭?果然古代的女人就是迂腐懦弱,不僅依附男人生存,還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好像誰欠你錢似的!你還是別去了吧,不然到時候我還得分出精力照顧你,麻煩死了!”


    沈銀翎柔弱溫順地點點頭:“那好吧。”


    殷珊珊輕哼一聲,繼續給高老太太布菜。


    夾菜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殷珊珊的飲子店一炮而紅,接連幾日生意火爆。


    她店裏囤積了大量櫻桃的消息,也被沈雲兮的手下打聽的一清二楚。


    盛國寺。


    沈雲兮拍案而起,黑著臉怒罵:“本宮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那個寫書的賤人!難怪她會寫殿下和朝臣之妻曖昧來往,因為她就是殿下養在宮外的狐狸精!殿下把櫻桃全都買給了她,卻叫本宮的櫻桃宴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笑話,這口惡氣本宮必須出,若是不剝了她的皮,本宮也不配稱太子妃了!”


    “娘娘別急。”張嬤嬤規勸,“如今娘娘的佛經還沒抄完,如果現在貿然離開盛國寺,隻怕又會被殿下責罵。依老奴之見,不妨先耐著性子抄完佛經,再找機會向殷珊珊算賬。總歸咱們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跑不掉的。”


    沈雲兮想想也是。


    她才觸怒了殿下,可不敢再忤逆他。


    萬一被休了那可就真完了。


    她隻得噘著嘴重新拿起毛筆:“殿下不許旁人幫本宮,非叫本宮親自抄佛經,這要抄到什麽時候啊?!陳老太婆也是,她都那把歲數了,那顆牙恐怕早就要掉了,卻賴在本宮頭上,本宮真是倒黴。”


    “娘娘吃些茶點。”蓮葉端來香茶和花糕,“再過幾天就是七夕節,您加把勁趕在七夕節前抄完佛經,就能回宮和殿下共度團圓佳節了。”


    想起七夕節,沈雲兮的心情這才稍微好點。


    她羞赧道:“殿下不是重欲之人,但卻是個極重規矩的人,每年七夕,他都會陪伴本宮,料想今年也不例外。今年七夕,本宮定要和殿下共度良宵,一舉得子!蓮葉,你現在就派人回東宮,吩咐宮女嬤嬤提前打掃宮殿,預備鮮花、香料、茶果,再替本宮預備幾身新裁的寢衣。”


    蓮葉連忙稱是。


    ……


    “再過幾日,就是七夕了。”


    正值黃昏,沈園深處的繡樓裏,沈銀翎侍奉陸映批折子,無意中提了一句。


    她跪坐在書案旁,手執牙白絹紗團扇,隻穿著簡單的碧青色袒領窄袖上襦和石榴紅羅裙,堆雲似的烏青發絲用一根象牙簪盡數挽起,幾縷碎發順著額角垂落,在夕光下散發出淺金色的光澤,小臉欺霜賽雪似的白,隻臉頰透出不正常的潮紅。


    天氣太熱,她私底下是不願束胸的。


    袒領下露出半抹高聳的渾圓白膩,隨著她研墨撲扇,顫巍巍地晃動出春水般的漣漪。


    可謂人間尤物。


    陸映看著折子。


    是諫官們彈劾沈雲兮和他的折子,無外乎仍是話本子和櫻桃宴的事,更有甚者,還有彈劾他膝下無子影響江山社稷的。


    他當然知道這些諫官是被人組織起來的,也知道組織者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張貴妃的兒子——慎王陸爭流。


    這些彈劾的折子原該送去皇帝的案頭,但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沈園。


    唆使言官拿這些小事彈劾他,陸爭流也就這點本事了。


    陸映不在意的把折子扔到旁邊。


    他把沈銀翎抱進懷裏,一手探進她的裙底:“七夕怎麽了?”


    沈銀翎嬌喘了一聲,臉頰潮紅更甚:“妹妹已經被殿下送去盛國寺有好些日子了,七夕佳節原該夫妻團圓,殿下不去接她回宮嗎?嗯……啊……”


    她嚶嚀著,很快看見陸映從裙底抽出了一枚雞血石雕刻的細長圓印章。


    含得有些久,已是溫熱。


    他扔到地上:“是要接她回宮。”


    那些彈劾他的奏章裏麵,別的也就罷了,倒是無子這一條值得注意。


    他如今虛歲二十二,膝下沒有孩子,確實不太像話。


    他應該和沈雲兮有個嫡子。


    七夕節就是很不錯的時間。


    沈銀翎喘了口氣,倚在他懷裏替他打起扇子:“都是臣婦不好,這些天一直霸占殿下,倒是叫殿下冷落了妹妹。臣婦看見那些奏章裏麵,有彈劾殿下膝下無子的,殿下是打算趁著七夕節,讓妹妹懷上皇嗣嗎?”


    陸映沒有避諱:“嗯。”


    沈銀翎低垂睫羽,墨黑的瞳孔裏掠過幾絲複雜的情緒。


    半晌,她忽然道:“可是妹妹那麽笨,生出來的孩子一定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陸映把玩她溫軟的大掌倏然收緊,不悅地警告:“沈銀翎。”


    沈銀翎吃痛,白著小臉求饒:“臣婦說錯話了,臣婦隻是聽見殿下說要和妹妹生個孩子,有些拈酸吃醋。話說回來,臣婦好些年沒去過東宮了,也不知道現在東宮是什麽樣子,殿下和妹妹的寢宮又是什麽樣子。”


    頓了頓,她嬌聲:“殿下,臣婦想去東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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