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的眉眼染上幾分徨然無助,才僅僅過去一個月,一個人的變化竟如此之大,她對人的態度急轉直下,他又該怎麽辦?


    不能心急。周景眼眸稍斂,轉而提起別的話題,強顏歡笑道:“你現在住在哪裏?”


    我的目光在他的眉眼間來回臨摹,對於他出乎意料的反應,我感到有幾分詫異,看在眼裏也不說透。


    我回道:“我和我家人一起住,我待會還有事情要走了。對了,伯父伯母回國了嗎?”


    “他們早回國了。”周景幹巴巴地道,“你待會還有什麽事?”


    就算及時調整好了情緒,他還在為告白失敗耿耿於懷。


    聽到鄭舒回國了,我麵露欣喜:“太好了,我明天就去你家看看伯父伯母。”


    周景象征性地牽動了下嘴角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摻雜其中。他苦笑道:“好。”


    才過了多久,就變成他的家,她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不過好在她還願意回來看看他爸媽。周景心道不能要求太多,這樣已是極好了,又忍不住詢問更多:“你現在的電話號碼多少?報給我一下。”


    我:“啊,好。”


    緊接著,我緩緩念出一串數字。


    周景正低頭斂眉,一臉專心地錄入號碼,完了又不太放心似的,又點了通話鍵看我。


    直到我身上的電話響了,他才罷休地放下手機,“走吧,你去哪,我送你?”


    我:“不用,我走路過去就行。”


    周景不太滿意,道:“你不是說你還有事情?我送你還能節省時間,不是麽?”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正事,但遇到鄭軒逸跟丟了人,現在也沒什麽事了。


    然後又遇到周景說有事,不過是為了擺脫他的說辭,讓他不要過多糾纏。


    周景心生疑竇:“有什麽事情不方便說的?”


    我無辜地笑了笑,看不出一點心虛,矜持道:“沒有,那麻煩哥哥送我一趟了。”


    周景頷首,他走在前邊引路,突然道:“你已經找到家人了,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哥了,我們本就是朋友,你叫我一聲阿景就好。”


    當他說出那番話時,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起初,我以為他生氣了,於是急忙加快步伐,緊緊跟隨著他,試圖看清他的臉色。


    隻見他麵色平和,仿佛隻是隨口一說,我才微微鬆了口氣。


    我沉吟片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好,那我以後叫你阿景。”


    周景的眼眸閃過一絲得逞的意味,嘴角也微微勾起了弧度。


    他發現了,自從韻卿恢複記憶之後,她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但有一點始終不變——無論麵對什麽情況,她都不會輕易讓別人難堪。她進退有度,又善解人意,懂得怎麽去照顧人的情緒。適當的示弱與生氣容易勾起她的母性光環。


    由於答應了他去看望鄭舒,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趟周家。


    不同之前幾次的溫和疏離,這次鄭舒格外熱忱,她牽著我的手,笑道:“聽說你找到家人了。”


    我一聽也跟著笑,“對,我現在和我家人住一起,還要感謝你們之前收留了我,不然我哪能這麽快恢複記憶。”


    鄭舒臉上的笑意更深,想替周景說幾句好話:“哎呀,我們這些不算什麽,你還是要謝阿景,他……”


    知子莫若母,反過來也是一樣。周景一看就知道鄭舒在想什麽,他想也不想,打斷道:“媽,你讓陳姨燉的湯都多久了,能吃了嗎?”


    “你提醒我了!”鄭舒一拍大腿,才想起這件事,“我去看看。”


    說完,她匆匆趕去廚房。


    客廳裏一時剩下我與周景兩人大眼瞪小眼。


    周景指了指他旁邊的椅子,道:“你來這裏坐一會吧,我媽媽知道你要過來,特地給你燉了滋補的湯,一會就能吃了。”


    我規矩地應道:“好。”


    “你今年幾歲?上過學了嗎?”周景又道。


    周景了解的是失憶後自己,他並不清楚我之前的經曆。所以接下來的環節,基本都是他問我答。


    我:“我二十二歲了,小學入學得早,大學畢業有一年了。”


    周景:“你家住在哪裏?”


    我:“之前和你們旅遊的村落,那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那裏?”周景麵色微變,又道:“我找人查了,那裏不該是你的故鄉。”


    “是我的故鄉。我住得比較偏僻,不太好找,長大後我就住市區了。偶爾過年過節,我會回家看看。”我三兩句打消了他的疑慮。


    “韻卿,快,過來喝湯。”這時候,鄭舒親自端了湯碗過來。


    我趕忙道:“我來。”


    鄭舒不假借他人之手,直接端了一碗滿得快溢出來的湯給我,不容拒絕道:“快喝,喝完還有。”


    “媽媽,那我呢?”周景適時出聲。


    鄭舒傲嬌地叉起了腰:“不給你打湯,自己拿碗。”


    周景被落麵子了也不生氣,還能笑著打趣道:“有了韻卿,我這個親兒子都要排在後麵。”


    這可如何使得,我卻是當真了,捧著碗到周景的麵前,“來,阿景,你喝。”


    周景一下笑了,推拒道:“我跟你說笑的,你喝吧。”


    鄭舒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和阿景在鬧呢,你快喝,這裏還有很多,不會短了他的。”


    聽到他們這麽說,我好歹把碗放在嘴邊,才喝了一口熱湯,鄭舒就道:“等你以後嫁過來了,我給你好好補一補。”


    鄭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驚地一口噴了出來,餐桌上都是油膩的湯汁,也顧不得琢磨鄭舒是什麽意思,連忙抽紙巾要去擦。


    “我來。”周景動作比我快,三兩下就擦幹淨了。


    然後,責怪地看了鄭舒一眼,“媽媽,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韻卿是朋友。”


    怎麽又成了朋友?周景隻告訴鄭舒找到了韻卿,沒有把告白失敗的事情全盤托出,是以她一臉懵然,指著兩人道:“你不是喜歡她?”


    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看鄭舒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猶如驚弓之鳥,隨即惶恐不安地看向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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