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上課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傍晚接到爸爸的電話,


    “喂,爸,”


    “舒舒啊,”她爸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欲言又止,“你媽媽腿疼,剛辦了住院了,”


    “她怎麽了?”黎舒的大腦瞬間空白,邊說邊開始整理書本,“我現在過去。”


    “你別忙,”電話裏的人隻是勸她,“我隻是跟你說一聲,免得你回家見不到人,”


    “媽媽現在怎麽樣?”


    “老毛病了,醫生讓住院,”


    “哦,”黎舒這才稍稍放鬆了些,又道,“我剛上完課,我去看看媽媽吧。”


    “也好,但是別耽誤學習。”


    “不會。”


    ·


    她直接打了車去了醫院,又向醫生了解了一些情況,是舊病複發——不是第一次了,得在醫院治療——當然花費依舊不少,還不納入醫保,


    她一直都很冷靜,直到看到媽媽腫得變形的小腿,忽然就哭出了聲,


    周麗忙安慰她,“別哭啊,已經不痛了,就是看著腫而已,”


    黎舒點了點頭,眼淚還是不停得掉,周麗又繼續道,“別擔心,醫生說了,好好配合治療就會好起來的,”


    她又拉起黎舒的手,“你啊,就是會哭,說了沒事的……”


    ·


    6點多,黎舒爸爸做了飯送來,母女倆一起在醫院吃飯,


    “我這裏還有獎學金,”黎舒快速扒拉了幾口飯,看向了爸爸,“我轉點錢給你,”


    “不用,”他直接拒絕,“麵館生意很好,我們也有退休金,你一個學生,別操心那麽多,”


    “對啊舒舒,”周麗也溫柔看向她,“你年年都拿獎學金,已經很棒了,”她頓了頓,又強調道,“好好讀書,好好考研,這是你最要緊的事”


    “心態要好,無論發生什麽,”黎舒爸爸看向了她,又看向周麗,認認真真道,“隻要我們一家人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說起來還是我身體不好的緣故,”周麗有些為難,“偏偏有這種富貴病,一直拖累你們了——”


    “別亂說,”黎舒生氣得打斷了她,“一家人不說拖不拖累這種話,”


    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江凱城,


    她快速接起了電話:“喂,”


    “舒舒,晚上空不空,”——他倒是一直都很開心,


    “怎麽了?”她並不知道是什麽事,


    “快聖誕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最近夜店天天有活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不了,”她麵露難色,抬頭看了一眼爸媽,站了起來走出了病房,關上了房門才回答他,“我就不去了,你去吧,玩得開心點,”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江凱城很快接上她的話,又說,“周末,周末帶你去度個假,”


    “周末再說吧,”黎舒莫名有些難過,隨意搪塞道,“我先看書了,就這樣,”


    還沒等江凱城說什麽,她已經掛了電話。


    寂靜的醫院走廊都沒什麽人,而她卻在此刻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和江凱城之間遙遠的距離——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


    黎舒加入的文學社年年都有文字征稿活動,她的文字很好,很快就找了一份外快——給公眾號頭條寫文章,雖然父母並沒有要她分擔,但家裏的條件她也不是不知道,總得要做點什麽心裏才踏實。


    隻是這樣一來,她的時間就更少了,平時和江凱城見麵的機會也少了很多。


    ·


    她心裏難受,隻向林櫻慈吐露了心跡,發了一大段話給她,林櫻慈很快給她回了電話:


    “阿姨住院了?現在怎麽樣?”


    “老毛病了,再住幾天就可以回家了,”她戴著耳機坐在書桌前趴著,“但是我媽媽的病反反複複,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真的好,”


    “總會比之前好一點吧?”林櫻慈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病因,又道,“也許要換家醫院?”


    “好像北京有,”黎舒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坐了起來,又打開了電腦,“我再查查,寒假抽空帶她去看看,”


    林櫻慈“嗯”了一聲繼續道:“你也別想那麽多,不舒服就暫時不見他,他這個人就知道玩,”


    “其實他很好,”黎舒還是忍不住為他說話,“他一直都這樣,為什麽要為了我不玩了呢,”


    “嗯……畢竟他不知道阿姨的事,”林櫻慈還是幫著江凱城說了句話,


    “對啊,你說我們家,看病都是個問題……”黎舒又變得垂頭喪氣,


    “其實我覺得,”林櫻慈也有些欲言又止,“有時候你也不要太拒絕他給你的幫助,是女朋友他都該分擔的,”


    “那我這個女朋友要他分擔得也太多了,”


    “不多的,”林櫻慈還是盡力安慰,“真的不多,”


    “他完全可以找一個勢均力敵的女朋友,”黎舒頓了頓,“我跟他,真的完全不一樣,”


    “你最近心情不好,先別做什麽決定,再調整調整,”林櫻慈想起了什麽,又問,“你說你找了個兼職?”


    “對,給平台寫文章,”她很快接上她的話,“但是寫這個有點違心,”她歎了口氣,“無非就是抓熱點,故意製造噱頭,”


    “能寫就行,”林櫻慈倒是安慰她,“你為他們辦事,就按他們的心意來,但你還是你,”


    “嗯,”黎舒點點頭,“現在就這樣,很怕工作以後會變本加厲,”她頓了頓,又開口道,“小慈,現實真的挺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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