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熟悉而刺耳的聲音在哀嚎中凸顯出來,那是伊本絕望的呼喊:“排長,我們出不去了。”


    塔列布慌忙關掉其他頻道,急切地詢問:“伊本,你們怎麽樣?”但回應他的,隻有死寂,馬蘇姆雙眼空洞,雙手緊緊粘在操作台上,竭盡全力躲避周圍的爆炸。


    塔列布望向後方,80號公路上,被炸毀的坦克殘骸堵塞了去路,後續坦克躲閃不及,紛紛撞了上去。


    天空中,a-10疣豬攻擊機如同禿鷲般盤旋,投擲下無數的集束炸彈,仿佛在享受這場血腥的盛宴。


    “媽媽,怎麽了?”小女孩好奇地問,但她的母親隻是瑟瑟發抖,無法回答,周清及時遮住她的雙眼,聲音嘶啞地說:“沒事,小冉,叔叔們隻是在玩遊戲。”


    他們的bh90主戰坦克,即使是外貿版,也擁有無與倫比的馬力,沙地中的速度不輸於油柏路上的汽車。


    漸漸地,他們遠離了那群“禿鷲”的視線,仿佛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但這場遊戲的殘酷,卻深深地印在了每個人的心中。


    片刻的靜默之後,各種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砰!”


    馬蘇姆猛地一拳砸向控製台,發出痛苦的吼叫。


    “可惡!”


    塔列布沒有製止他,隻是眼神變得更加沉重。


    作為排長,他的內心同樣煎熬,絲毫不亞於馬蘇姆。


    坦克在沙漠中繼續行進了超過一個小時,地圖顯示他們已經接近伊拉克邊界。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能到家啊?”


    小女孩活潑的聲音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她抬頭看著母親,眼中閃爍著淚光。


    “寶貝,快了。”


    母親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


    隨著小女孩的話音落下,車廂內原本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塔列布接替了馬蘇姆的位置,讓他得以稍作休息。


    “排長,我聽說你也經曆過空襲?”


    馬蘇姆壓低聲音問道,語氣中不再有之前的輕鬆。


    “是的。”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也像今天這樣嗎?”


    塔列布的眼神微微一變,回憶起往事,微笑著說:


    “那次是在國內,有我們盟友提供的防空係統支持。”


    “那一天,我們擊落了五架敵方隱形戰機。”


    馬蘇姆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塔列布。


    “排長,這是我第一次見你講笑話。”


    “嗬嗬……”


    塔列布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應。


    夕陽逐漸西下,再過幾個小時,天色就會完全暗下來,塔列布再次確認了路線,按照目前的速度,在天黑前抵達伊辣克邊境小鎮薩夫萬應該不成問題。


    正當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時,坦克前方的監視屏上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隨著鏡頭拉近,這些黑點變得清晰起來。


    “不好,是敵方的m1a1坦克!”


    他數了數那些黑點,發現至少有十幾輛。


    他沒想到在接近邊境的地方會遇到這麽多敵方坦克。


    盡管他們的bh90主戰坦克性能優越,但麵對數量如此眾多的敵人,依然顯得力不從心。


    與大不列顛的切利昂那種隻有防禦的鐵烏龜不同,我們的bh90主戰坦克最多也隻能同時對抗兩輛m1a1,要是數量更多,就得看駕駛技術和戰術了。


    現在這種單打獨鬥麵對十幾輛坦克的局麵,他想都不敢想,即便是他這樣冷靜的人,此刻也不免有些慌張。


    雙方距離尚遠,他們現在的位置在一個小山丘後麵,如果不是監視屏的幫助,他根本不會提前發現這些坦克。


    他再次確認了一下地圖,那些成群的a-10攻擊機會繼續在空中巡邏,搜尋殘敵,如果回頭走,一定會撞上這些飛機,那就凶多吉少了。


    要想過山丘,兩邊都是開闊的,而且敵人的位置還比這裏高,一旦過去就會暴露。


    前麵是強大的敵人,後麵可能有追兵,作為陸軍,選擇顯而易見。


    兩軍相遇似乎已不可避免,他似乎隻剩下了前進這條路,塔列布緩緩地將操縱杆拉回,讓坦克停在了山丘前。


    坦克停下時的震動驚醒了休息中的隊員,“排長,出什麽事了?”有人問道。


    塔列布沒有回應,而是走向周清一家,手裏握著手槍,周清一家看到這情景,心中一緊。


    “你……你想幹什麽?”周清急忙把妻女護在身後,緊張地問。


    塔列布沒有回答,隻是慢慢舉起手來。


    “排長?排長?”這情形讓馬蘇姆也感到困惑,甚至懷疑排長是不是受了刺激。


    周清閉上了眼睛,準備犧牲自己保護家人,“拿著,下車去吧。”塔列布聲音低沉地說,他的嗓音已經沙啞。


    “前麵有一群敵人的坦克,我們繞不開。”


    “帶上你們的東西,如果還有的話。”


    “剩下的,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明白情況的周清回頭看了看妻子,怯懦地問:“真的不能繞過去了?”


    “過了這個山丘就是平地,我們會變成活靶子。”


    “那,那……”


    “如果我們現在折返,肯定會被敵機發現,同樣難逃一劫。”


    “如果不跟我們一起,他們或許察覺不到你們的存在。”


    周清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顫抖著手接過塔列布遞來的槍,幫助妻子和女兒爬出艙口,艙門一開,外麵原本的行李已被爆炸後的餘火化為灰燼,一家人站在沙地上,茫然失措。


    塔列布探出身子,看著他們說道:


    “如果到晚上仍無人救援,就在原地休息一夜,等清晨天氣涼爽些再動身。”


    他指向一個方向:“朝那邊走,應該可以在中午前到達薩夫萬。”


    塔列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我不知道你們為何會來到這裏。”


    “但如果你們能活著回去,還是回到自己的國家吧。”


    周清深深向塔列布鞠了一躬表示感謝:


    “謝謝你,你的恩情我們無法回報。”


    他最初來到這裏隻是偶然,後來因為收入可觀便留了下來,海灣戰爭前,他在伊辣克每月能賺上千美元,而在國內則隻能掙幾百人民幣,經曆戰火後,他開始想念起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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