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


    朱厚熜喚了一聲。


    穀大用這時走了進來:“請皇爺吩咐。”


    “按照朕的吩咐,立即給皇叔寫到手諭,讓他自己送去內閣!”


    朱厚熜說後就看向淮王哼笑起來。


    “是!”


    淮王這裏愣了一下。


    而過了一會兒後。


    明白過來的淮王,立即就伏首在地:


    “臣謝陛下,陛下萬歲!”


    “請陛下放心,臣以後再也不幹擾朝政,再也不聽別人挑唆,別說讓臣上本勸諫,就是讓臣對朝政發表看法,臣也絕不參言!”


    “臣也不會再讓國中子弟議政,誰議政,不勞陛下動手,臣就先給他們棍棒受!”


    “男人無非好兩樣,美人與政治。”


    “你們自是不缺美色的。”


    “然後又不言政,那不會覺得無聊嗎?”


    朱厚熜好整以暇的問起淮王來。


    淮王回道:“不無聊!臣可以組織他們論醫道佛道,實在不行,煉丹也是可以的。”


    “可以按興趣來。”


    “但朕希望,你和你的那些子弟能更把心思多用在醫術、算籌、農業、水利還有百工技藝的提升上。”


    “別白受天下百姓的供養,有時候造福天下蒼生,不是隻能靠權力。”


    朱厚熜說著就問著淮王:“皇叔,伱說是吧?”


    “陛下說的是!”


    “臣定會按聖諭教導國中子弟!”


    淮王立即回道。


    朱厚熜頷首:“去外麵等著拿手諭吧。”


    “是!”


    淮王答應了一聲後,就去了殿外。


    沒多久。


    穀大用就把手諭給了他。


    淮王便拿著手諭來了內閣。


    內閣諸大學士看了這手諭後,都非常驚喜。


    因為他們知道,移去一個藩國到東萊,那就意味著,江西乃至整個大明內地都會減去很大一筆負擔。


    首輔費宏作為江西人,自然最為高興,也就忙將手諭交給負責撰文擬旨的中書舍人劉成學說:


    “趕緊書寫擬旨,免得陛下反悔要撤回手諭!”


    凡上行下達的詔誥文書皆由內閣大學士起草進畫,審署申覆,傳達給下級部門依章實施。


    而內閣設有製敕房和誥敕房。


    兩房有撰文中書舍人四員。


    這些人才是具體負責擬旨的官員。


    所以,費宏也就把手諭給劉成學,讓劉成學去擬旨。


    劉成學拱手稱是後,就立即拿著本子跑去了製敕房。


    費宏這裏也對淮王很是恭敬有禮:“殿下主動認罪,可謂識大體,明是非,乃國朝賢王也!”


    “元輔言重!”


    “這都是昔日元輔托同鄉來勸,孤才明白過來,自己以前的確糊塗,沒有理解陛下和元輔等在朝君子的苦心!”


    淮王很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且也給費宏抬起了轎子。


    “是啊,賢王認罪,明君示仁,使天家和睦,乃國家之幸,天下蒼生之幸也!”


    大學士王鏊也跟著說起好話來。


    作為文臣,他們一般很少奉承藩王,但現在,他們不能不這樣做,主要是他們怕淮王反悔,又要哭著求天子別遷他的藩。


    到時候,他們又不好明著勸天子強製遷藩,因為那樣,未免有離間挑撥天家骨肉之嫌。


    所以,不隻王鏊,連閣臣林俊也過來說道:


    “沒錯!要是天下藩王都如淮王殿下這麽深明大義,坦蕩如砥,能夠知罪就認,陛下也不必為了整肅綱紀而嚴待宗親,而使天家生隙。”


    “是啊,此可稱國朝佳話也!”


    王瓊也在這時跟著說了一句。


    淮王隻是訕笑不已。


    他知道這些閣臣為何高興。


    而他自己也不好說這不是好事。


    畢竟對他而言,天子隻要不殺他,就是萬幸。


    但他還是很擔心橫渡大海去東萊這件事的。


    沒辦法。


    這個時代,很多在內地的明國人,都對大海畏懼的很。


    所以,淮王在這些閣臣說後,就還是問道:


    “倒是要問問諸公,如今去東萊,會有危險嗎?”


    “這個殿下請放心,東萊離閩地很近,離澎湖更近,再加上,東萊有高山阻擋大洋妖風,故去那裏,如行於內河。”


    “而且,如今兩岸來往船隻早已增多,軍民皆已非常熟悉兩岸風象,有大膽漁民甚至用小沙船都敢在來往於兩岸,可見,去此地已不用擔心遇到妖風蛟龍!與去瓊州已無多大差別。”


    “尤其是眼下,乃天冷時節,這是東海妖風消弭之時,故殿下若還是擔心,不如盡快啟程去東萊,別等到夏季,那時才會難免要遇到妖風肆虐。”


    王瓊這時對淮王詳細說了起來。


    淮王聽後微微頷首,然後就離開了內閣。


    費宏等自然送了他出了東華門。


    而淮王在回江西饒州後,因為聽內閣大臣說跨海去東萊,在冬天最合適,也就不等過完年,就向撫按交割完了莊田歸還國家諸事,然後帶著他這一支的宗室王親南下,準備盡快去東萊就藩。


    雖有宗室王親對此頗有怨言,但淮王怕皇帝反悔還是要殺他,又怕晚了去東萊的海上之行更危險,也就杖責了好些宗室王親,便使得一些宗室王親即便有怨言也還是乖乖地跟著去了東萊。


    淮王府一遷走,饒州府的百姓們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因為昔日這些淮王府的宗室王親在饒州府坑蒙拐騙、欺行霸市的行為不少,而官府由於律例對這些宗室有優待,也不好十分嚴管,所以百姓多數也隻能忍氣吞聲。


    現在好了。


    這些宗室王親全都遷去了東萊。


    饒州府的百姓們自然少了一類人的欺壓盤剝。


    這對朱厚熜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大量原本屬於淮王府的莊田在接下來變成能收稅的民田。


    這無疑會讓他的王朝財政收入有所增加。


    而淮王的例子,也讓昔日也上過本的慶王朱台浤,意識到這個時候隻有主動請罪才是最好的出路。


    於是,慶王也主動上了請罪的本。


    但因為慶王朱台浤做的惡事不少,被鎮守寧夏都督種勳、都禦史張璿奏其淫穢黷倫,枷儀賓,械職官,擅殺無辜,招致降虜,操練兵馬。


    所以,朱厚熜在慶王在請罪後,仍將其貶為庶人,且勒令其自盡,隻令該藩其他宗室王親,以受連帶處罰之名,遷去基隆。


    如此。


    朱厚熜也就又向東萊遷去了一個藩王,讓內地寧夏一帶百姓也少了一大負擔。


    而遷藩王出海,實際上一直是朱厚熜想做的事。


    一來這樣可以實海外,二來也能轉移內部壓力,利於內部穩定。


    隻是這個時代,天下人都視海外為畏途,認為海外皆蠻荒之地。


    所以,被派去海外,在天下人看來,與流放沒有區別,甚至比流放還重。


    因為流放最多是戍邊,還不用出海。


    朱厚熜要遷藩王出海也就隻能借著處置犯罪藩王的名義,將這些藩王遷出海,而不是用囚禁罰祿這些措施,來處置犯罪藩王。


    這同處置許多犯罪文臣和他們的家眷一樣。


    朱厚熜不會將他們處死,也不會將他們的家眷充入教坊司做官妓,而是都派出海外去。


    罪責不重的還能去海外當官。


    隻是,眼下大明的水師還在初步加強階段,海外開拓的空間還不夠多,所以暫時還隻能把這些犯罪宗藩與官紳,往東萊派遣。


    等將來大明水師加強後,才能在海外開拓更多空間。


    然後,朱厚熜才能把這些犯罪宗藩、官紳派到海外更遠的地方去。


    凡事循序漸進的來。


    現在才嘉靖四年。


    朱厚熜不著急。


    他現在主要關注的還是水師的建設。


    為此。


    朱厚熜已經下旨,讓楊一清在廣州再辦一所船政學堂,以期培養更多的船政人才。


    廣州這邊。


    在原撫寧侯朱麒、原兩廣總督許庭光被處斬後沒幾日。


    疍戶林紀就與不少主動來請招安的逃亡疍戶進入了零丁洋。


    然後。


    林紀等逃亡疍戶就在南海衛城虎頭關外,向聞訊趕來虎頭關的汪鋐跪請道:“我們願受招安,參軍報國,請朝廷恩準!”


    汪鋐便讓林紀先來進虎頭關來見了他,且問道:“現在相信朝廷不是假意招安你們了?”


    “相信了!”


    “那麽多大官都砍了頭,我們沒有理由不相信。”


    “當今皇上能有這麽大決心,也著實讓我們沒有想到。”


    林紀說後就兩眼發紅,然後叩首求道:


    “請官爺給我們這些逃亡疍戶一個從良報國的機會!”


    他們至死都是想回岸上求一份安穩,不願漂泊異鄉的。


    所以,林紀等逃亡疍戶,隻要朝廷表現出了誠意,他們自會主動來受招安,乃至感恩不已。


    汪鋐這時也笑了笑道:“皇命在耳,本官豈能不準?”


    “通知夥夫,殺幾頭豬,先請義士們吃頓好飯,然後再讓各營經曆來辦理他們的招安事宜。”


    汪鋐看了看日頭,見已到飯點,便對柯榮吩咐了這麽一句。


    “謝官爺!”


    林紀這裏更加高興,而兩眼瞬間盈滿了熱淚。


    汪鋐則還是用之前對葉小英說的那句話,說:“要謝就謝當今天子!是天子仁聖,將你們也一直放在心上,不然不會有你們的今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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