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這時,水師官軍已經開了火銃。


    大量打手壯勇中彈,而也都在岸上慘叫不已。


    其餘的打手壯勇見此也落荒而逃。


    吳鑒頓時麵色陰沉。


    與他同來的沿海大戶子弟鄭良也在這時憤然說道:“霍韜把我們騙了,當將這事立即告訴給兌齋先生!”


    “不隻是告知給兌齋先生,還要真拿了他的家人!”


    吳鑒咬牙回道。


    鄭良跟著頷首:“還好,許棟他們還會從雙嶼島方向來接應,即便沒有內應也能行!隻是要出更大的本錢!”


    吳鑒點頭,看向陪自己這些人一起來,且也屬於沿海大戶的定海衛指揮使王鉞言道:“王指揮!該你的家丁出去督戰了,不然,堅持不到雙嶼島的人來!”


    王鉞點頭,就讓他麾下已經假扮成倭寇的家丁,身著甲胄,手持倭刀,朝港口殺來,且也手刃了不少後退的打行壯勇,而逼著他們繼續與官軍搏殺。


    不少打行壯勇隻得繼續朝官軍殺來。


    而王鉞麾下的督戰家丁也跟著殺了來。


    官軍中,持刀的披甲步卒自然也越過火銃隊,與這些衝到近前的人廝殺在了一起。


    早就提前披甲的俞大猷在雙方戰鬥正酣時甚至親自持槍殺了來。


    而俞大猷一加入戰場,就如入無人之境,一杆大鐵槍如出海入雲的玄色巨龍一般,不停地穿梭在這些人的胸膛與脖頸之間。


    沒多時,王鉞麾下假扮倭寇的家丁也支撐不住。


    打行的壯勇們更是全麵崩潰。


    王鉞這裏已看得心急,問著吳鑒和鄭良:“雙嶼島的人怎麽還沒來?”


    吳鑒和鄭良也很意外。


    ……


    ……


    “把他們拿下!”


    這時。


    朱紈則在錦衣衛陸炳的陪同下,帶著大量官軍出現在了吳鑒、鄭良等所在望海樓,而他們圍了起來。


    陸炳甚至還在這時,一邊磕著手裏的瓜子一邊笑道:“你們還真是好興致啊,這裏出現這麽多倭寇,別的士民不是關門躲家裏,就是立即逃竄外走,就你們還在這裏觀戰!”


    “我們,我們隻是相信官軍而已。”


    吳鑒大吃一驚之餘就說了這麽一句。


    朱紈這時則嗬嗬冷笑道:“何必解釋,你們安插的內應已經被抓了!錦衣衛也早已盯住了這附近,難道,你們真覺得我們不知道你們來這裏的真正目的嗎?”


    “王指揮使!”


    “你不會真以為本官相信你生病在家養息?”


    朱紈冷聲問道。


    王鉞和吳鑒等這時皆已被拿了起來。


    而吳鑒這時還不由得喊道:“你們不要得意,不久就會有大舉倭寇來襲!到時候,朝中自會有人把兩浙倭亂的罪責推諉到你朱紈身上,讓你不死也得死!”


    “你們說的倭寇可是指的雙嶼島許棟等海寇?”


    陸炳這時問了一句。


    吳鑒當場大驚。


    王鉞和鄭良也不由得一怔。


    王鉞更是歎了一口氣,看向了朱紈:“我服了!朱紈,我他媽之前一直沒服你,現在我是真服你了!你居然早就斷了我們的後援!”


    朱紈道:“你們應該折服的是當今陛下!一個個不知敬畏當今天子,敬畏皇綱國法,才有今日的下場!”


    “朱公這話沒有說錯。”


    “憑你們,也敢違抗聖意而為?”


    陸炳嗬嗬冷笑,而附和著朱紈。


    吳鑒深呼吸了一口氣:“好,我們這次是輸了,輸給了天子和你們這些人,但是,還請你們替我們問問霍韜,他到底要他的家人不要!”


    陸炳再次冷笑:“霍韜的家人?”


    “不瞞你們,霍韜的家人昨日還在定海與他團聚呢。”


    陸炳回道。


    吳鑒當即愕然不已地與鄭良互相對視了一眼。


    鄭良則閉了眼:“如此說來,我們的確輸的不冤,天子竟然早就把我們當成最壞的人在防!才早派人轉移了霍韜的家人!”


    吳鑒明白鄭良這話的意思。


    而他也因此哂笑起來:“為何,為何如此,天子為何要把我們縉紳大戶當成賊來看待。”


    “你們就願意讓天子把我們縉紳大戶看成賊嗎?”


    吳鑒還反問起朱紈、陸炳等人來。


    朱紈冷聲道:“你們本就是衣冠之賊,乃天下賊寇之源,去爾等衣冠賊最難,但也最有意義!若中國無爾等衣冠之賊,則天下自無內憂外患!”


    “照這麽說,天下何處無賊,哪個肉食者不是食民之利、用民之力?”


    “陛下自己就不是民賊嗎?”


    “你們難道就不是賊嗎?”


    吳鑒現在自知被剮無疑,也就肆無忌憚地詰問了起來。


    “我們不是,陛下有言,雖受民之奉養,但隻要為民謀福祉,就不是賊,而是天下之仆。”


    陸炳回道。


    吳鑒嗬嗬冷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誰寒窗苦讀沙場苦戰,不是為做人上人?”


    “是啊,要為人上人,得吃苦中苦,得甘願為權勢更大者之奴。”


    “當今陛下權傾四海,你們既然要為人上人,幹嘛又不敢唯天子之命是從?”


    “這不是傻嗎?”


    陸炳問後,已被押到海防衙門的吳鑒等人沉下了臉。


    其實,他們是想做人上人,但也的確沒想過要做誰的奴隸。


    這就相當於,他們是都把自己當成了皇帝,覺得所有人都當居於自己之下。


    雖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已深入人心,但有極端者,則漸漸也因此忘記了對規則的敬畏,都把自己當皇帝,在地方把自己為土皇帝,藐視官府,在朝廷為把自己當天子老師,認為天子該聽自己的,藐視君父。


    朱厚熜這時就正受著來自這些人的挑戰。


    在他下旨逮拿吳荊和收到刑部要求對郭勳和兩位國舅進行審查時,給事中王科、鄭一鵬,禦史程啟充,南京禦史姚鳴鳳,評事杜鸞等官員就相繼上疏,言郭勳和兩位國舅是李福達的後台,要求處置這些人。


    朱厚熜對此陰沉著臉。


    他知道,這意味著不單單是刑部在挑戰他的意誌,而是許多文官都在挑戰他的意誌。


    曆史上的嘉靖也在這件事發生時遇到了同樣的挑戰。


    而朱厚熜也同曆史上的嘉靖一樣,決定先不發作,而是下旨讓三法司會審馬錄所揭發的這個案件,讓馬錄把一應人犯和罪狀送進京來,以進一步確定在吳荊被逮拿後,這些官僚們會是什麽反應。


    吳荊被拿的確在朝臣中引起了不少轟動。


    副都禦史閔楷在知道這事後就立即找到了都禦史王時中,對他說道:“公可知道吳祭酒因何被下詔獄,我們得想辦法營救他呀!不然,兌齋先生哪裏沒法交待呀!”


    “是得營救,而要營救,得去見元輔才知道如何救啊!”


    “現在,震澤公已經不再庇護百僚,隻有元輔楊安寧或許願意救一救了。”


    於是。


    王時中就和閔楷一起來了楊一清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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