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生能有這樣的反應,全在陳啟明意料之中。


    教育行業,一所學校能不能升為本科,都得是本省教育廳來下發通知。


    內部召開會議,不知道要進行多少場激烈的討論,才能夠在意見上達成一致。


    需要考慮到社會上的影響,方方麵麵。


    在這之前,對於外界一點風聲都不會透露。


    陳啟明能對這些情況盡在掌握,乃是親身經曆過。


    上一輩子,人們同樣是對於一些事情沒有事先預料到。


    等到官方發布通知,社會各界人士,激烈討論。


    事後分析,一切又都有過預兆。


    現如今科技發達,人工智能領域急需人才。


    專業對口,又是本省唯一一處以此作為主專業的專科院校。


    得到省教育廳領導的重視,如此安排,不失道理。


    有些話,陳啟明哪怕是跟劉生講明白,也不見得他能夠相信。


    幹脆帶著答案還原過程,給他詳細的解釋一番。


    “劉局,咱們都是體製裏的人,應該明白國家政策,也會根據市場而定。”


    “教育是為了培養人才,你要讓一些學校去培養剃頭匠,磨菜刀的,你覺得有可能嗎?”


    “市場上已經沒有需求,對他們而言,畢業就是失業。”


    “同樣的,市場對於某一方麵的人才需求大,教育政策就會更加偏向。”


    陳啟明一言一語,極為認真,在他說完這些話後,劉生的內心深處也產生動搖。


    緊咬嘴唇,抬起頭來的時候,麵色已不像剛才那般難看。


    對陳啟明態度上也有了轉變,關乎自己女兒的學業未來,他便客客氣氣的開口道。


    “陳鎮長,你這一番見解頗為獨特,我很佩服。”


    “但有些事情,你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難道不是嗎?”


    能在官場上混出點名堂的人,全都不會是泛泛之輩。


    劉生也是一樣,哪怕陳啟明每句話都有道理,也不一定能夠讓事情朝著他預想的方向去發展。


    萬一出現偏離,勢必影響到自己女兒身上。


    就知道劉生心中會有這樣的顧慮,陳啟明毫不猶豫,馬上接過話茬。


    不怕把人得罪,幹脆利落的開口道。


    “劉局,不按我說的去做,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分數差了那麽多,好點學校不會錄取。”


    “矮群裏拔高個,這所學校就是最好選擇。”


    聽陳啟明說完這些話,站在他身旁的王雅君小心翼翼的舉起一隻手。


    這一幕,陳啟明和劉生同時笑出聲。


    原本緊張的氛圍,也在一瞬間得到緩和。


    “你要有什麽話就直接說,跟爸爸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我覺得大叔說的很有道理。”


    王雅君緊咬住嘴唇,對於陳啟明如此獨特的稱呼,倒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本想開口提醒,王雅君卻不管那麽多。


    話趕著話,繼續開口說道。


    “大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哪怕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我都應該到這裏去。”


    “萬一最後真像你說的那樣,這不就是天上掉餡餅,正正好好砸在我身上。”


    王雅君參透了其中道理,陳啟明用力點了點頭,對此不可置否。


    劉生咬緊牙關,仍然拿不定主意。


    猶豫一番,便把電話打到自己的一些老朋友那裏。


    一番打聽,確實是像陳啟明說的那樣。


    省教育廳那邊打算進行教育主體改革,要找幾所專科院校作為試點。


    隻是在名額安排上,至今沒有敲定下來。


    掛斷電話,劉生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輕鬆。


    看向陳啟明的眼神中,也比最開始的時候要和善。


    “教育改革,要找學校試點。”


    “聽你一番分析,這所專科院校的確是最合適的。”


    “孩子,就選這裏,咱們就看看能不能碰上個好運氣。”


    劉生按耐不住心中驚喜,隻要政策落實,自己女兒仍然會有一個錦繡前程。


    “劉局,謝謝你能對我信任。”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陳啟明並沒有著急的提出一些事情,破壞掉這樣好的氛圍。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王雅君幹著急,不停的開口提醒。


    “爸!大叔幫了我好多的忙,不求回報。”


    “你對他意見太大,甚至都不願意聽一聽他有什麽事情求到你這裏。”


    “不違反規定,不破壞原則,你出手相幫又能怎麽樣?”


    王雅君為陳啟明充當說客,拉扯住劉生的胳膊,和他撒起嬌。


    就希望他能給陳啟明一次機會,至少是把話講清楚。


    也不必像現在這樣,彼此的心裏頭都不舒坦。


    “你說的對,我們欠人家一份情,遲早要償還。”


    “與其那樣,還不如聽聽他的難處,隻要不是太過分,也能在考慮的範疇。”


    劉生做出讓步,但也不急於這一時。


    第二天。


    電話打到陳啟明那裏去,一些話總要見了麵說。


    敲定下來時間,劉生就在辦公室裏等著。


    等到陳啟明過來,他的臉上堆滿笑意。


    “陳鎮長,你大老遠的到一趟市裏,求爺爺告奶奶,想讓人幫你的忙。”


    “多大的忙?不妨說來聽聽。”


    劉生直截了當,主動提起這件事情,陳啟明也沒有遮掩的必要。


    就把南泉鎮的現狀講出來。


    “劉局,要想富,先修路。”


    “可我們那邊情況特殊,原來的一套領導班子不作為,隻知道貪圖享樂。”


    “鎮裏財政預算緊張,能借的錢也都借了個遍,名聲早就臭掉,想修路的錢我是真拿不出來。”


    陳啟明說起這些事情,劉生眉頭緊皺,思緒萬千。


    “陳書記到你們那邊考察過,回來後還要把你當成大家夥學習的榜樣。”


    “說你紮根基層,能為老百姓幹實事,更不會跟組織伸手來要,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說完這些話,劉生冷哼一聲,臉上神情明顯不悅。


    “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不跟組織伸手要,那現在是幹什麽?”


    “找到我這裏來,不就是想讓我給你掏這個錢!”


    他一手拍在桌上,對於陳啟明這樣在領導麵前逞強,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的行為很是瞧不上眼。


    必須要陳啟明把話說清楚,如若不然,便是他這一關都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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