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陳啟明在牛頭崖當鎮長,前前後後加在一起也沒多久的時間。


    可他當地做出的貢獻,人民群眾都有看在眼裏。


    離開之時,天氣不是太好,小雨淅瀝。


    蘇楠陪同在他的身邊,臉上神情無比凝重。


    好多話明明都已經到了嘴邊,就是沒辦法講出。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陳啟明失笑出聲,當即開口催促。


    “你在奇怪,馬福海那樣的人怎麽會突然改口,願意讓你代理鎮長一職。”


    蘇楠用力點頭,她的那點心思顯然被說中。


    陳啟明沒有解釋太多,那個檔案袋裏裝的資料,是他好不容易整理出來。


    馬福海投鼠忌器,從今往後都得老老實實。


    既然這樣,蘇楠也不再多問。


    會有車來將陳啟明接走,他在鎮口耐心等待。


    任憑雨水打濕衣服,都不許蘇楠幫他撐傘。


    蘇楠輕歎一口氣,對於一些事情,很不能夠理解。


    “領導,為什麽要悄悄地走,大家都想來送你一程。”


    “工作更要緊,絕不可因私廢公。”


    “再者而言,你不就在我身旁站著,人多了反而吵鬧。”


    陳啟明來的時候沒與任何人打招呼,走的時候也是這般。


    短短月餘,牛頭崖經濟建設與發展,漸漸走上正軌,他作為鎮領導無愧於心。


    忽然間,身後傳來一陣叫喊聲音。


    蘇楠趕緊去看,多人正著急地往過走。


    派出所所長王永琪,婦聯主任柳慧娟,還有許多熟悉的麵孔。


    在他們後麵跟著的,全都是當地的百姓。


    黑壓壓的一片,加在一起得有好幾百人。


    場麵過於壯觀,蘇楠嘴巴微張,流露出吃驚神情。


    王永琪走到陳啟明身邊,見他臉色不太好,趕緊開口解釋。


    “陳鎮長,你可千萬不要誤會,這都是群眾自發的行為。”


    “說起來你真不夠意思,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想走。”


    在他說完這些話後不多久的時間裏,婦聯主任柳慧娟也招呼著一些人。


    不顧雨淋,也要幫陳啟明表演些節目,將其歡送。


    牛頭崖的秧歌在周邊縣區都有不小的名氣,逢年過節的時候,秧歌隊便會走上街頭。


    今時今日,算是為陳啟明破了一回例。


    表演過後,更有當地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和陳啟明有著說不完的話。


    “陳鎮長,牛頭崖是個爛地方,誰都這樣說。”


    “唯獨你到任後,一門心思搞建設,想帶大家過上好日子。”


    “我……我代表牛頭崖的百姓,跟你說聲謝謝。”


    老人一把年紀,竟然要給陳啟明鞠躬行禮,他趕緊上前阻攔。


    “這算什麽?為人民服務,是我們這些基層的領導幹部,最應該做到的事情。”


    陳啟明把話說完,看著這些人不舍自己的離開,哪怕是七八歲的孩童,也都在這一刻落下眼淚。


    王永琪輕歎一口氣,頗為感慨。


    “如此盛況,多少年也見不到一回。”


    “陳鎮長,你是不是個好官,隻有老百姓說了才算。”


    他轉過身去詢問,當地人異口同聲。


    陳啟明眼神動容,朝著人群鞠了一躬,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正裝的小年輕走到他身邊。


    “陳鎮長,時間已經不早,我們得走了。”


    司機李青專門來接,前幾分鍾就已經把車停好。


    本不想上前來破壞現場的氛圍,隻是天氣預報上講下午要有大雨。


    時間一再耽擱,路上恐有意外。


    陳啟明深呼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內心有所平複。


    “大家都回去,往後要緊跟政策,好好地過日子。”


    話說出口,無人聽從。


    陳啟明也知道自己不離開,他們就會一直站在雨裏,幹脆狠下了心。


    坐在車上,就讓李青把車子掉頭,盡快離開。


    雨霧中,車子很快消失不見。


    人群並未散開,歎息聲音此起彼伏。


    更有一些婦女眼軟,淚水滑落臉龐。


    蘇楠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趕緊跟婦聯主任柳慧娟去商量。


    接下來的時間裏,一眾人耐心勸說,這才將群眾疏散。


    另一邊。


    去往縣教育局的路,李青一邊開車,一邊與陳啟明聊閑。


    回想起剛才的一番情形,他便忍不住讚歎幾句。


    “陳鎮長,一看你就是個好官。”


    “要不然老百姓不會是這個樣子,知道你要走,恐怕都要放鞭炮慶祝。”


    李青年紀還小,說話不懂的折彎,想到什麽都往出說。


    偏偏是他的直接,讓陳啟明很是欣賞。


    接連點頭,感慨頗多。


    “你要知道,我不過是盡到了一個鎮長該有的責任。”


    “明明是最為基礎的一些東西,可在老百姓的眼裏,卻已經是奢求不得。”


    陳啟明的幾句話,看似隨意,實則不然。


    李青咬緊牙關,也知道官場上的一些陰暗腐敗,遠遠超出想象。


    老百姓過著苦日子,並非自身不夠努力,而是被這些蛀蟲一樣的家夥給吸附。


    貪汙腐敗現象,屢屢杜絕不掉。


    “像你這個年紀,就對這些事情了解透徹,很不容易啊!”


    陳啟明側過臉,看著上級領導給自己指派的司機,很是滿意。


    等到了教育口子,少不了要與人打交道。


    除了學生的家長,各大機關單位的領導也有可能主動來接觸。


    身邊沒有個機靈的人跟著,許多事情做起來都不方便。


    還在路上,趁著這個間隙,陳啟明得先給李青灌輸一些想法。


    跟在自己身邊做事,就得按照自己的規矩來。


    “我這個人眼裏容不得沙子,你工作和生活上有困難,直接跟我往出提。”


    “要敢在私下裏搞小動作,收取別人好處,為別人辦事,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陳啟明把醜話說在前麵,李青當場愣住,差點沒注意就把車開下路牙。


    “臭小子!剛誇你幾句,就連個車都開不穩當。”


    “你到底能不能行?”


    陳啟明並非真的責罵,反而是對李青的一種欣賞,借機鍛煉出一份沉穩。


    在體製內做事,最怕的就是把情緒掛在臉上。


    要被競爭對手察覺到,有的是辦法對付到他身上。


    明白陳啟明的一番良苦用心,李青用力點了點頭。


    隨即開口保證道。


    “我一定謹記領導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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