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聊天深入,陳啟明總算明白陳秀茹特意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的第一把火正要燒到陳啟明這裏。


    “老領導,再怎麽樣咱們都得念點舊情,你總不能也像那些人一樣,要求我停下課改計劃。”


    陳啟明差點沒哭出聲,心中委屈根本言之不盡。


    見他這個樣子,陳秀茹好氣又好笑。


    “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可是把政治前途都壓在你身上。”


    “你出了問題,我也難逃幹係。”


    陳秀茹實話實說,她前不久才到市裏參加一次會議,有人談起當地推行課改,言語中盡是嘲笑的意味。


    會議過程中,陳秀茹幫著陳啟明說話,以至於市裏一些領導對她抱有意見。


    官場就是這個樣子,總在不知覺中將人得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媒體渲染,大肆報道,都說是我在背後支持。”


    “我才調任縣裏多久時間,想想都覺得好笑。”


    陳秀茹吐槽幾句,隨後就將視線挪動到了陳啟明的身上。


    哪怕一句話都不講,也讓陳啟明有很大的壓迫感。


    沒有更好的辦法,陳啟明隻能嚐試著去找話題。


    “陳副縣長,那你專程找來,是想要我怎麽做?”


    “我這個人容易犯糊塗,在一些事情上想不明白,還希望你能把話講明白。”


    陳啟明做好心理準備,事情發展的確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陳秀茹對他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兩周後的期末考試,省內試題統一。


    她要看到課改成效,務必顯著。


    聽過這些話,陳啟明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痛痛快快地答應。


    商定了這件事情,兩人的相處模式不必再像之前那樣緊張兮兮。


    有說有笑,更是在附近找了一家菜館,進去填飽肚子。


    兩周後。


    期末考試進行之時,陳啟明也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


    剛走出教育局的大門,就有許多記者圍上前來。


    看似簡單的一些問題,實際情況大有不同。


    “陳副局長,此次期末考試,不知道你對當地哪所小學成績更為看好。”


    “學習成績會受多種因素影響,豈能一言而斷。”


    “陳副局長,那你覺得明德小學實行課改,那裏的學生能夠以優異的成績證明課改很有必要嗎?”


    一名女記者攔住陳啟明去路,直接就把話筒遞到他的嘴邊。


    如此追問,陳啟明再去回避,隻怕會有人揪住問題不放,私下裏更有一些難聽言語。


    陳啟明深呼吸幾口氣,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認認真真地開口說道。


    “課改很有必要,卻不是要用成績來證明。”


    “明德小學在縣城裏屬於一流,到市裏頭根本排不上號,放在省內更是這樣的道理。”


    陳啟明意圖明顯,不想讓這些媒體記者過分渲染成績二字。


    就好像一個學習很差勁的孩子,課堂改革取得進步,成了班級中上的水平。


    在陳啟明看來,這就足以證明課改的好處,而不是單論成績。


    麵對那些本就拔尖的孩子,他的這點進步或許微不足道,但也不該被否決掉。


    “記者同誌,我應該有表達清楚,也希望你們能夠據實報道。”


    “不要掐頭去尾,惡意剪輯。”


    最後幾句話,陳啟明特意加重了語氣,對他們何嚐不是一種警告。


    無良記者陳啟明見到過不少,多少事情經過他們的手,完完全全變了樣子。


    陳啟明一再強調,就算這些記者裏麵存在心思不正之人,也得掂量一下那樣去做的後果。


    在陳啟明要離開時,更有記者追了上去,各式各樣的問題一同提出。


    他沒有理會,隻是耐下心來等待考試結束。


    從那一刻開始,就意味著木已成舟,再無更改的可能。


    小學沒有那麽多的考試科目,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考試結束之後,明德小學的校長李雪琴在門口送別每一位學生。


    眼含熱淚,模樣令人心疼。


    陳啟明開車過來,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頭有些吃不準。


    按了兩下喇叭,李雪琴聽到動靜後轉身看去。


    “陳副局長,你……你怎麽來了?”


    “我還打算去找你匯報工作!”


    李雪琴臉上神情很快變化,內心驚喜根本抑製不住。


    話說出口,陳啟明用力擺了擺手,自己哪裏還能夠等得到。


    立馬與她說道。


    “李校長,社會各界都在拭目以待,課改成功與否,就在當下。”


    “我們沒有機會重新來過,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陳啟明言語認真,一再與她強調,不想耽誤浪費時間。


    李雪琴苦笑幾句,這些道理她的心中又怎麽會不清楚。


    趕緊開口說道。


    “陳副局長,你要相信那些孩子,他們一定不會辜負期望。”


    李雪琴講出自己的看法,就憑那些孩子走出考場的時候,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歡喜之笑。


    “陳副局長,這難道還不夠嗎?”


    聽到她這樣說,陳啟明沒忍住地笑出聲,心裏頭立馬有了底氣。


    嘴角微微揚起,一些心思更不需要遮掩。


    “李校長,我得請你下館子,吃好的,喝好的。”


    陳啟明兩手緊緊攥住,成敗就在此時,李雪琴剛才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令她無比安心。


    僅此一點,陳啟明都應該好好感謝。


    “這……這怎麽能行?”


    李雪琴眼神躲閃,根本不敢與陳啟明目光直視。


    見她這個樣子,陳啟明不能猜想到緣由。


    歸根結底,莫過於之前的一些事情,可謂前車之鑒。


    他也不再去故意賣關子,幹脆利落地開口說道。


    “李校長,我們是課改先鋒,更應該明白一個道理。”


    “從哪裏跌倒,就得從哪裏站起來。”


    “絕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陳啟明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雪琴又怎麽可能不明白他的一番心意。


    用力點了點頭,趕緊答應下來,再沒有其他意見。


    跟著陳啟明來到一家菜館,兩人點了幾樣家常小菜,隨便對付幾口,各自回到崗位上去忙碌。


    距離出成績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不知有多少人為此而牽掛,始終放心不下。


    陳啟明倒是坦然,逢人就打招呼,一直以來都是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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