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說,陸曉茜立馬繪聲繪色地模仿道“你的眼睛好漂亮,讓我有想保護你一輩子的衝動”。


    薑雪絨忍俊不禁道“總歸不是那些萬年不變的老梗,說不定人家走的是文藝風”。


    “哄騙未經世事的未成年少女嗎?豬油都沒他膩啊”,陸曉茜狠狠吐槽道。


    相比之下張梅最為淡定,她眨了眨美眸,“我35了,別人介紹的對象少說也有20個,什麽奇葩都遇上過,這麽一句話還真沒往心上去。吃這頓飯是給解科長麵子,不代表就一定要和那個男的有什麽關係,兩位妹妹稍安勿躁啦”。


    “我是真覺得那個男的配不上梅姐。你有顏有錢,有車有房,又是副科,別說和他在一起,就是同框我心裏都有點不是滋味”,薑雪絨知道自己說這話帶了濃烈的個人感情,但她真的覺得張梅值得更好。


    陸曉茜感歎了一句,“同是離異,看看給雪絨介紹的謝明宇,再看看這張建忠,果然人和人的區別比豬都大,我決定收回說楊姐不靠譜的話”。


    恰好是紅綠燈,薑雪絨偏頭看了副駕上的張梅一眼,她單手支著頭靠在車窗上,聞言隻是笑了笑,頗有心酸意味。


    怕她多想,她忙解釋道“陸曉茜就是個三觀跟著五官跑的家夥,張建忠是一黑毀所有”。


    偏陸曉茜不上道,“老董也黑,我不是也沒嫌棄他。張建忠不行和黑沒多大關係”。


    女人不講道理,喝了酒的女人更不講,薑雪絨選擇閉嘴。


    倒是張梅不以為意地問她,“一直也沒找到機會問你,和小謝接觸的怎麽樣?”


    薑雪絨由衷道“他人品還挺好的,我們處成朋友了”。


    後排又傳來聲音“男女間越醜友誼越純,你倆誰醜?還朋友,我陸曉茜第一個不相信!”


    張梅歎了口氣,“雪絨,你知道的,我和尚玲不一樣,我不排斥婚姻,別人介紹了我也願意去接觸,但這麽多年,我沒遇到一個願意和他步入結婚殿堂的人,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陸曉茜打了個酒嗝,大大咧咧道“說明男人像地裏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張梅笑了笑,語重心長道“說明遇到一個合適的人真不容易。介紹人總會問我們有什麽要求,大家往往會身高,年齡的框一大堆,其實錯了,真正對的人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打破這些條條框框,歸根結底還是憑你自己的感覺。路是自己走的,腳上的鞋合不合腳也隻有自己知道。


    所以,不用太在意別人的評論,也別給自己設太多門檻,隻要不反感,就勇敢去接觸,成與不成,時間久了你的心自然會有答案”。


    如張建忠所說,霓虹燈閃爍下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薑雪絨自己時常會惋惜,如果生活有劇本,張梅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生活與工作麵麵俱到的女人一定是女主,隻是官配的男主還未出現。但從現實看來,遇到的男人與男主的設定越偏越遠。


    車停在陸曉茜樓下,薑雪絨下車扶她,她卻倔強道“我沒醉,自己上樓就行,你送張姐”。


    “嗯,行”,薑雪絨一邊應答一邊還是虛扶著她送到電梯間,一直到她進了電梯按了樓層。


    “回去吧,到家給我打個電話”,她還不忘囑咐薑雪絨。


    電梯門關上,薑雪絨折身回車上,一打開車門就驚訝地發現張梅還維持著原先的動作,卻已淚流滿麵。


    “梅姐……”,她快速上了車關好門。


    “他們個個都催我,說我要求高,眼光高,拿我當反麵教材教育新進的女同事,更有甚者說我不知足,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可是,我有什麽錯?我不結婚到底礙著誰了?又沒要他們捐錢給我!”


    薑雪絨並不陌生張梅的反應。


    平日裏,隻要沒當著她麵說,她對這些流言都是一笑而過,嘴長在別人身上,她控製不了,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但每次喝了酒,酒精麻痹了她的理性,露出了內心最柔軟最小女人的一麵,但凡有人提及這個問題,她十有八九會忍不住流淚,尤其是在ktv唱到那些悲傷的情歌,句句不是她,句句在說她。


    薑雪絨拿了紙巾遞給她,安慰道“錯的不是受害者,是施害者。a市太小了,單位裏老同事的思想又相對守舊,所以他們有大齡未婚羞恥症。但人生是我們的,結不結婚,什麽時候結應該由我們說了算。”


    張梅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啞著喉嚨道“雪絨,你是個清醒的。但姐還是得提醒你,別一層又一層地為自己樹太多堅硬的心牆。對,你是徹底放下周濤了,但同時也將自己的心鎖得更緊了,當姐的還是希望你幸福。”


    “我們都終將會幸福”,她篤定道。


    張梅搖搖頭,“求愛和求職一個道理,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比如我,堅持了這麽多年,也沒遇到一個”。


    薑雪絨想起網上的一句話,“幸福會遲到,但不會缺席”,可現實真是這樣嗎?至少她現在不敢拿這句話來安慰張梅,隻有默默地陪伴。


    她想不通,父母,親戚,同事好像都以結婚為一個目標,他們眼裏隻把年輕人分為完成目標和未達目標兩類,但似乎沒有人在乎這個目標是不是真的需要完成,完成了是否就一定更幸福。


    而現在這個社會,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男人擇偶的排序往往是未婚>離異無孩>離異有孩,所以婚姻留給女人的試錯成本原本就高,難道穩妥一些也是錯?


    至少在熱衷催婚的那批人眼裏是錯。


    張梅發泄了一陣,酒醒了很多,她擦幹眼淚,輕聲知會薑雪絨開車。


    “姐,我始終堅信大齡未婚不犯法,不違反道德,也不是社會審判的對象。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美麗,優雅又能幹的女神”。


    “別是女神經就行”,張梅又戴回了理智的麵具。


    薑雪絨轉移話題同她聊了一些開心事,到她家時終於見到她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人總會沮喪,卻不代表要淪陷於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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