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薑雪朗無助地喊了一聲,眼下這情況,他是萬萬沒想到,不,是根本不敢想。


    薑雪絨也沒什麽心情和他掰扯,三步並作兩步去了窗邊往外看,若不是怕惹得父母更傷心,她早就跟著他的腳步追下去了。


    拉開窗簾,她驚喜地發現他的車還在樓下,車內亮著一盞小燈,他正坐在座位上,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如何。


    心裏又喜又驚,她忙找了手機來給他發消息。


    [一朵雪絨花:我看到你的車在樓下。]


    [謝謝:當然,我可不會輕易放棄。]


    [一朵雪絨花:對不起,我媽媽隻是一時情急,我這就去和她解釋。]


    [謝謝:忘了路上我怎麽說的了?不要急著多說什麽,別和他們站對立麵。]


    [一朵雪絨花:可是你……]


    [謝謝:沒關係,我不走。]


    [一朵雪絨花:那我給你訂個酒店。]


    [謝謝:我自己會訂,你去陪你爸媽,聽我的,沒錯。]


    薑雪絨收起手機,又不放心地看了樓下一眼,剛好看到他關了車內燈,開車出了小區。


    心髒處像被人放了一顆電鑽,鑽得她鑽心的疼痛,直到看不見他的影子,她才悻悻地放下窗簾,踱回客廳。


    “姐,你沒事吧”,薑雪朗看著失魂落魄的姐姐,眼裏不乏擔心。


    薑雪絨拍了拍他的肩膀,強裝鎮定道“沒事,你該幹嘛幹嘛吧,我安靜會兒。”


    兀自坐在沙發上整理了一番心情,確認自己臉部表情已無異樣,她倒了杯水送到王華房間,敲敲門,“媽,喝點水吧”。


    “進來吧”,薑父應聲。


    薑雪絨推開門,把水遞給王華,語氣裏帶了一絲撒嬌意味,“媽,不生氣了,我們一切好商量,但凡氣出一絲皺紋多不劃算,我得多心痛呀”。


    王華斜睨了她一眼,還是伸手接了水杯,她的情緒已比先前收斂了許多,想來是薑父一番勸說讓她心情寬慰了幾分。


    薑雪絨順著杆子就蹭蹭往上爬,笑吟吟地“媽,我大半年沒回家了,晚上睡我那屋,我們娘倆好好聊聊,我可想你了”。


    王華轉頭朝薑父抱怨,“看你這個女兒,給點陽光就燦爛。”


    薑雪絨不以為意,抱著她手臂嘿嘿笑道“走吧,我床都還沒鋪好呢,被套你放哪了,我找不到”。


    王華放下水杯歎了一口氣,“我這個媽當的,沒有一點威嚴,什麽時候都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哪有,我的媽媽是全天下最慈愛最寬容的媽媽,我以她為榮”。


    雖然知道是哄她的話術,但王華還是勾了勾唇,“小謝呢?”


    薑雪絨音調低落了兩分,“我剛看到他開車出了小區”。


    王華懵了,“我沒有喊他走的意思,他怎麽……”


    薑父適時開口,“你方才話都說這麽直白了,年輕人自尊心強,哪裏還待得下去?”


    “我隻是……哎……”,王華突然生出一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人都走了,我們多說也無益,回頭我再給他賠不是吧”,薑雪絨勸慰著母親,心裏雖然擔憂,麵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晚間,母女倆如往常一般躺在一張床上,依偎著說體己話。


    薑雪絨和她聊工作或生活中發生的趣事,故意回避了謝明宇,卻聽得王華越發不是滋味。


    她終於聽不下去了,開口道“你以為你不說他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以前可沒聽你提過這些,不是上班就是休息,兩點一線空洞洞的無聊的很”。


    薑雪絨吐了吐舌頭,“他確實慢慢滲入了我的生活,教會了我很多道理,帶我體驗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我確實比以前快樂許多”。


    黑暗中,王華盯著漆黑的天花板,“我一點不否認他有這個本事,但是女兒,這種事對你真的不友好。你若是跟了他,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你叫我怎麽睡得著?”


    “媽媽顧忌的,是輿論還是麵子?”


    “媽活了這大半輩子,麵子值幾個錢,輿論又怎麽能壓垮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他和前妻的瓜葛,但凡兩個人有一個放不下,有朝一日死灰複燃你該如何自處?”


    薑雪絨故作輕鬆道“果然是親母女,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問過他的問題,他的態度很堅決,破鏡不能重圓,而他前妻,已經再婚生子了,你不必擔心”。


    王華怎麽能不擔心,“人的感情很複雜,他今天是告訴你不會回頭,誰說得準明天是什麽情況?別說前妻,就拿你自己作比,難道你就沒拿他和周濤比較過?”


    薑雪絨閉了閉眼睛,心平氣和又滿是真誠道“比過,也是這一比,才發現他比他合適我百倍。可以說除了離異這點,他沒有硬傷“。


    “可是女兒,離異就是他最大的硬傷。我不想你卷入什麽狗血感情糾紛,也不要求你找個條件多麽優越,多麽高高在上的對象,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對你好就成。聽媽一句……和他斷了吧。”


    薑雪絨懸著的心終於死了,一種冰冷自腳底傳遍全身,同時夾雜著深深地無助,她不知道要怎麽勸說母親,怎麽才能讓她改觀對謝明宇的看法,難道真要讓他寫保證書?


    感受到女兒的異樣,王華翻了個身麵向窗外,她也不想做拆散女兒感情的壞人,但這一段,屬實超綱了。


    “可是媽,和誰結婚都是一場豪賭不是嗎?誰能保證婚前待你如珠似寶的人婚後會一直待你好,如果是這樣,我為什麽不能在他身上賭一賭?”薑雪絨聲音裏已然有些哽咽。


    王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因為他這場賭注太大,我們承受不起”。


    “風險和收益往往相匹配,萬一賭對了,那收獲不是更大嗎?好歹給他一個機會呀”,薑雪絨捏著被角,努力控製著情緒。


    “拖得越久,對你越沒有好處”。


    “媽……”薑雪絨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王華打斷了她,“好了,睡吧,一切都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


    薑雪絨便不再言語,感覺到眼淚無聲地流入鬢發也不敢擦,怕一有動靜會驚動旁邊的母親。


    但她心裏無比堅定,無論怎樣,她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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