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邊的歡聲笑語不同,陸曉茜那邊年夜飯沒吃完就各自躲到了房間生悶氣。


    起因也很簡單,就是袁俊媽媽在吃飯時不經意說了一句“要是沒有那場意外多好,這時候咱們家就多了一個小寶貝一起過年”。


    空氣突然就安靜下來。


    袁俊媽媽臉上一下就浮現了驚慌,不安地小心地挨個察看家人的反應。


    袁俊冷臉將筷子往桌上一丟,一句話不吭就直接起身回了房間,將房門摔得震天響。


    陸曉茜忍著心裏的煩躁勸二老別管他,繼續吃。


    袁俊爸爸重重歎了一口氣,“我也吃不下去”,說完跟著起身離開了餐桌。


    婆媳兩人在飯桌上麵麵相覷,袁俊媽媽想開口和陸曉茜解釋,被她攔住,“沒事的媽,我們吃,他們餓了還有宵夜”。


    味同嚼蠟的撐著吃完半碗飯,等著和婆婆一起收拾了桌子,她也回了房間。


    袁俊蒙著被子在床上睡覺,陸曉茜走到另一邊床上坐下,平靜道“有意思嗎?大過年的,非要整的年不像年?”


    好半晌他才悶出來一句,“我們沒你心理素質好,沒事人一樣”。


    陸曉茜氣笑了,媽的還不如不說。


    有些人一開口,你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對,那孩子是我抱養的,不是我親生的,我不知道難過”。懟了他一句,她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袁俊心裏悔恨交織,多種複雜的情緒摻在一起,壓得他整個人煩躁不堪。


    過了一會兒,陸曉茜貼著麵膜出來,他一看見瞬間就炸了,“我說你一天心情咋那麽好呢?搞這些描眉畫眼的活路有什麽意思?我看你是天天在過節。”


    陸曉茜一噎,冷冷道“你又發什麽瘋?你難過消沉全天下人都要陪著?你是皇帝啊?”


    袁俊橫眉冷眼,“你這個女人沒有心”。


    “哼,你有心,有心倒是起來該做什麽做什麽啊,一天整這死出給誰看。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如果能換他回來,我做什麽都願意,問題是有沒有如果?”


    陸曉茜也不甘示弱,她向來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沒出這事前,袁俊哪裏敢和她頂半句嘴,都是被修理的份。


    現在的他像吃了熊心豹膽,不止頂嘴還主動挑釁,看他那瞪著眼睛緊鎖著眉毛的樣,像極了要動手的樣子。


    “你若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們的婚姻就此到頭。我爸媽和我哥絕對不會放過你!”不知道是不是給自己壯膽,她瞪著他甩出了這句話。


    袁俊冷冷蹬瞪了她眼,“快把你牛逼壞了”。


    陸曉茜氣壞了,走過去隨手拍了他胳膊一巴掌,“嘴怎麽那麽賤呢!”


    這動作她以前也經常做,他一般沒什麽反應。


    但現在,袁俊盛怒,像被觸動了某個開關,用力狠狠推了她一下。


    陸曉茜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


    像熱鍋裏澆上一壺熱油,她心裏沒怒氣翻騰著滾滾而來,起身撲上去狠狠補了幾巴掌,邊打邊罵道“你竟然敢動手!反了天了!”


    袁俊這次沒還手,隻是冷眼瞪著她,斥責道“住手,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被你磋磨瘋了。我算看出來了,在你心裏,孩子比我重要,那你重新找人生去吧,我不奉陪了!”


    吼完這幾句,陸曉茜轉身就開門出去了。她拿起車鑰匙,就準備下樓。


    袁俊媽媽聽到動靜忙從房間裏出來攔了一下,“茜茜,大晚上幹什麽呢?”


    陸曉茜頭也不回,“袁俊瘋了,讓他冷靜一下再說”。


    袁俊媽媽拉住她,“茜茜,平日裏也就算了,今兒是三十,又是大晚上的,別衝動,你就是要走也等天亮呀”。


    陸曉茜有絲絲動容,大晚上開高速四個多小時回家,她心裏也有點發怵。


    這時候袁俊從房間出來了,木著一張臉,“媽,你攔著幹什麽,讓她走,反正她在這家也待不住。”


    陸曉茜回頭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


    樹葉不是一天黃的,人心不是一天涼的,這兩個來月,她真的越來越討厭他了。


    “俊兒……”袁俊媽媽不知所措地喊了一聲,坐到沙發上暗自流淚。


    好好的一個除夕,這過得像什麽樣子。


    陸曉茜聽著四處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開車回了家,人的潛能果然都是逼出來的。


    平日裏她白天都不敢一個人連開四小時高速,今天算是突破了自我。


    陸曉茜爸媽和哥嫂侄女正在守歲,看到突然出現的陸曉茜,除了兩歲的小侄女滿臉開心,其餘人都是一臉懵逼。


    “茜茜,大半夜的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陸曉茜疲憊地笑笑,“沒什麽,就是突然想你們了”。


    陸媽自然看出她眼圈紅紅的,一家人麵前也不掩藏,直白問道“和袁俊吵架了?”


    陸曉茜轉移話題,“媽,有沒有吃的,我有點餓了”。


    “大過年的這是造的什麽孽!袁俊就不是個東西!等著,我去給你煮碗餛飩”,陸媽碎碎念著走了。


    陸爸把陸曉茜拉到電爐旁,“坐下烤烤火,暖暖身子,有什麽話慢慢說”。


    陸曉茜吃完一碗餛飩,整個人才隨著胃暖起來,一路的疲憊也消散了幾分。


    “因為什麽大過年的吵架?”陸媽舊話重提。


    陸曉茜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沒有吵,就是他老是走不出陰影,家裏氣氛太陰沉了,我待著難受就出來了”。


    “真的假的?”陸媽滿臉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陸曉茜垂眸,她確實沒說謊。


    “那你就在家安心待著,我看他幾時來接你。不開玩笑,倘若你們不是結婚了走到現在,我第一個勸你分”。


    “媽……”陸曉茜喊了一聲,眼神裏滿是讓她不要再說了的暗示。


    “我也同意你媽說的。這個人毫無擔當,算什麽男子漢,心眼比針尖還小。多大點事嘛,至於這兩個來月了還走不出來”,陸爸突然開口。


    陸曉茜心裏一驚,她爸媽話裏的意思是支持他們離婚?可她肚子上的疤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孩子的存在,她這樣的狀況又怎麽進入下一段?


    離婚,現在肯定是不會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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