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悠悠然滑到11月份,天已經黑透,外麵的寒風裹挾著枯黃的落葉在空中打轉,薑雪絨他們一群人還在加班。


    進駐開展巡察也一個月了,為了周末能休息兩天,大家都卯足了勁幹。


    差不多接近9點,副組長通知下班,孟哥立馬應景地伸了個懶腰,薑雪絨收拾好東西,拎著包包和大家前後腳下樓。


    在停車場,和大家分開找到自己的車上車坐好,她正準備發動車子,忽然發現車前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個人,實打實嚇了她一跳。


    對峙幾秒,見他招了手,薑雪絨才半驚半疑地搖下一半車窗,盡量穩著聲線,“不是,大哥你這是演哪一出?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大晚上別嚇人”。


    男人移到她車窗邊,麵上露出一抹明顯的諷刺,“沒想到你這種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的人倒是心理素質好得很”。


    薑雪絨一臉莫名其妙,“不是,我們認識嗎?”


    “我可不敢和你認識,不然哪天就被你反捅一刀,下場淒慘”。


    “不是,有事你就直說,大晚上在這拐彎抹角玩文字遊戲有什麽意義,演聊齋?”她嘴上吐槽著,心裏快速思考著他的身份。從他說的話分析,應該是和張英,何芬或者孫會計熟識的人,攔著她打抱不平呢,但一時無法確定究竟是為誰出頭來的。


    男人冷哼了一聲,涼涼道“你還記得周濤嗎?”


    薑雪絨臉露錯愕,她刹車都踩斷了也沒想到是為周濤而來,在她這他已經是查無此人的程度了。


    男人錯將她的表情理解成惶恐,繼續悠悠開口,“原來你還沒忘啊。他一片赤誠之心為你費盡千辛萬苦調到a市,你卻攀上了新歡不肯回頭。如果不是你,他的事業就不會頹成如今的樣子,曾經意氣風發的高材生如今得過且過,籍籍無名,你心裏可曾有過一絲愧疚?”


    薑雪絨冷靜地聽著他的指責,“大哥哭錯墳了吧?他現在過得不如意和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是我拿槍逼著他來a市的?你想幫人強出頭,麻煩先搞清楚真相,莫名其妙被人當槍使了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呢,愚不可及”。


    “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我怎麽沒搞清楚,我們先前一起駐村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你就是個喜新忘舊的女人。結合你把自己前領導送到紀委手上的事,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累了一天,大晚上的被人堵在停車場說這些廢話換作誰心情都不好,薑雪絨更是窩了一團火,說話便有幾分不客氣,“警察辦案都講究證據,你純靠分析?周濤好沒人攔著你和他沆瀣一氣,自己識人不清不懂分辨還在這趾高氣昂,理直氣壯算什麽?算你愚蠢。”


    男人對她的話產生了一絲懷疑,但不肯輕易放棄,“那張局呢,她被立案不是拜你所賜?她不是你在自然資源局的領導?”


    “嗬,怪不得你會整這一出,原來分不清黑白。什麽時候犯錯的人沒錯,發現錯誤的人罪大惡極了?何芬長期挪用公款,數額巨大,今天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查出來,紙能包住火?再教你一個詞,及時止損!”


    男人聽著她口若懸河,一時竟有些語塞,吵不過,真的吵不過。


    薑雪絨已經不想費心和他耗下去,“孰是孰非,我懶得和你說太多,自己動動腦子好好想想吧。下次別輕易出來秀智商,那是你的短板。”


    她搖上車窗,一腳油門踩下,車子以一個漂亮的弧度駛了出去。


    男人被迫往後退了兩步,看著夜色裏亮燈的車屁股絲滑地轉彎快速消失在眼前。


    幾秒後,他提步進了住建局辦公大樓。他也是摸了好幾天才摸清巡察組下班的時間和薑雪絨的車子,趁著今天值班才特意在這堵她,準備好好找她理論一番,再嚇她一下,鐵定讓她六神無主請假回家休息。


    哪想竟然踢到了一塊鐵板,讓她暗戳戳地“教訓”了一頓,最要命的是他覺得她有幾句話說得還蠻有道理!嗯,他得好好捋捋。


    回到值班室,往沙發上一坐,他就打了一通電話給周濤。


    那邊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道“周濤,我今天找你那個前女友薑雪絨理論了”。


    周濤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就是咱們一起駐村的時候你和我說的那個薑雪絨啊,她不是背著你出軌攀高枝嗎,我今天一接觸,果然長了一張利嘴,高傲得很”。


    周濤沉默了一瞬,沒想到以前喝了酒隨意說的話黃立竟然還記著,“你怎麽和她碰上了?”


    “她正好在我們單位搞巡察,看著柔弱好說話,心狠著呢,一查把我們出納,會計,分管領導都送到紀委立案去了,還有自然資源局的一把手,一並被她送去了”。


    周濤愣了一下神,電腦屏幕上的遊戲出現了“gameover”的界麵,他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煙圈道“她都混到巡察組了?”


    “聽說是審計局抽調來的,氣場可足,我和她說兩句話她還明裏暗裏說我不分黑白”,黃立想起薑雪絨的原話,多少有些說不出口,便稍稍形容得客氣了些。


    周濤感同身受道“是,她這個人嘴毒得很,心情不好的時候路過得狗都要被罵幾句”。


    在抹黑薑雪絨這條路上,他打算不遺餘力地一條道走到黑,誰讓她不識好歹,誰讓她過得比他好,哼!


    聽完這話的黃立目瞪口呆,那她今天說話應該算客氣了,他不免對周濤多了幾分同情,“既然這樣,你是怎麽忍受她的,又為什麽分都分了還念念不忘呢?”


    周濤張口就來,“交往的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嘛,不過那時她也不這樣,對我濃情蜜意,千依百順的,賢惠得很”。


    黃立卻很難把他口中的薑雪絨同自己今天親身領教過的聯係起來,狐疑道“是這樣嗎?那為何後來變化這麽大呢?”


    “雛鳥翅膀沒硬之前也飛不起來啊,後麵找了靠山,狗仗人勢了唄”。


    “可她不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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