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或許你可以給我點一個本地的特色美食”,岑明雪一邊回答一邊朝沙發走去,掏出手機給家裏人一一報了平安。


    薑雪絨抓到機會問她,[你見到龍紫薇了嗎?他和你一班飛機]。


    岑明雪打字的手微微顫抖,[見到了,很意外]。


    知道不是特意約好的,而是巧合,薑雪絨便打住沒再問了,怕說多了影響劇情走向,還是讓當事人自由發揮吧。


    就這幾分鍾功夫,龍紫薇在手機上定好外賣站起身來,看了沙發上的人一眼,淡定道“我先去洗澡換身衣服,你隨意”。


    岑明雪看著他消失在走廊盡頭進了旁邊的房間,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她還沒找好合適的酒店呢。


    龍紫薇再次出來時,她幾乎維持著先前的樣子沒動過。悠閑地走到沙發一角坐下,找到遙控器打開電視隨意調了一個節目播放。


    房間裏的安靜氛圍一下被打破,岑明雪自在了幾分,看他出來變得有些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明天有什麽打算?”他一隻手撐著頭支撐在沙扶手上,語氣像拉家常般隨意。


    “找好酒店搬出去”,她覺得自己十分自覺。


    龍紫薇側眸看了她一眼,“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你計劃去哪裏?”


    “找酒店辦入住啊”,岑明雪回答得理所當然,大年三十她不好再住在他家裏吧。


    “明天除夕,你確定能找到合適的酒店?”


    “我已經在努力了”,她舉起手裏的手機晃了晃,屏幕上陡然是酒店信息。


    “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這個問題的本意是問你想去哪裏玩?”他垂著眼皮,莫名的覺得聊天不在同一個頻道上有些累。


    “喔,原先的計劃是租一個共享電動車逛一逛市區,再到海邊吹吹風,其實也沒怎麽計劃,主打一個來都來了,隨意”。


    “嗯”,這出門玩隨意一些的想法倒是與他不謀而合,他也不喜歡到一個地方打卡式旅遊。


    岑明雪有些迷糊,“嗯”是什麽意思?


    看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筆直,略有局促之意,他好心提醒道“其實你不用那麽拘束,現場也沒有外人,趕了半天路洗個熱水澡換身舒適的衣服會輕鬆很多”。


    岑明雪更迷糊了,沒有外人,意思是自己人?


    見她坐著不動,他不解地問了一句“你打算留到三更半夜再洗?那時候擾民。”


    岑明雪蹭一下站起來,“我這就去”,說完又覺得怪怪的,她和他匯報這事幹什麽。


    快速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柔軟的長袖長褲家居服,滿身的疲憊確實消散了幾分。


    想著還沒送到的外賣,她又回到了客廳,腳步輕輕地走到沙發上另一角坐下。


    也就是幾秒鍾過後,他又有話說了,“一會兒是還有人來?”


    “嗯?”岑明雪不解,他家有沒有人來問她幹什麽?


    “沒有人來你坐那麽遠幹什麽?三人沙發讓你坐的,中間也就還能塞四五個人吧”。


    岑明雪“……”


    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臂,性子淡漠的人講冷笑話製冷效果加倍。


    是門鈴聲解救了她的尷尬,她主動起身去開門取外賣。


    將吃的從袋子裏拿出來在餐桌上放好,她驚訝地發現他點的不少,根本不像兩個人的量。


    不用她招呼,龍紫薇自覺地靠了過來,拉開一顆高凳坐下,遞給她一雙筷子,“嚐嚐吧,都是這邊的特色小吃”。


    “好”。


    有了方才的冷笑話做基礎,這回她直接坐到了他對麵,方便夾菜。麵對一桌子美食,對付了大半天的她已經沒空理會太多,隻想趕緊祭祭自己的五髒廟,開吃!


    房間裏隻有電視節目的聲音,兩人不再說話,專心吃飯。


    他時不時會推過來一個打包盒到她跟前,她懂,這是推薦她吃的意思。恭敬不如從命,都試吃一下沒什麽壞處。


    看他吃得差不多,她主動起身把餐桌收拾了,垃圾送到樓道裏的垃圾桶,自然地回沙發上坐下。


    剛吃完就回房間躺著貌似不太合理,還是在外麵坐會兒吧。


    有了這一陣的相處,加上胃裏有貨整個人都暖了幾分,飯飽神虛的她主動發起了一個話題,“明天你去哪裏過年?”臘月二十九這房子隻有他一個人,她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明天會去其他地方。


    “哪也不去,就在這裏”,剛吃了飯,他的嗓音還是淡淡的。


    “你不去和家人團聚?”她一時沒多想,順口多問了一句。


    “他們已經團聚了,我是多餘的”。


    “嗯?”岑明雪一頭霧水。


    龍紫薇好心地解釋了一句,“我高考完爸媽就協議離婚了,這套房子是他們唯一共同購置留給了我沒有賣掉的東西。他們已經各自有了新家庭”。


    他說話時眼神全程沒有離開電視,語速平緩,語調清冷,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和自己無關。


    岑明雪心裏爬上一抹澀意,這就是他性子淡漠,給人有疏離感的原因吧。以前隻知道他不是a市本地人,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家庭關係。


    破碎的家,受傷的他,孤僻的性子不愛多說話。


    “你每年過年都是自己在這邊?”她忍著心疼問道。


    “從成年起”。


    岑明雪微微低頭,心裏暗忖這事要是換到她身上她肯定比他更冷漠,更不擅與人交往。再聯想到他那個不容易忘記的前任,也是,越是他這樣的經曆越容易養成念舊和長情的特性,一切都變得有道理起來。


    見她半天不說話,他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怎麽?可憐我?”


    “不是可憐,是理解。你這點經曆哪裏算得上可憐,長成這樣和可憐根本不沾邊”。


    他牽了牽唇角,“頭一次聽說長相和可憐有關係。”


    “當然有,沒聽過楚楚可憐的大美人這個詞嗎?你的氣質不是那一掛的”。


    “喔,那你說說我是哪一掛”。


    “嗯,如皓月當空,一般人不可企及,如星辰璀璨,一般人不可追逐,簡單來說,和普通人有壁”。


    龍紫薇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愉悅的笑容,雖然淺,但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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