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雪絨如此淡定,謝明宇反而不自信地多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在和你開玩笑,這事我是放在心上盯著的”。


    “知道,我隻是覺得你到合適的時機自然會說,現在不著急問。你以為我不相信你?”薑雪絨再次把問題拋回給他。


    “當然相信了”。


    “那不就是了”。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雪妹前幾天來送給我們帶的紀念品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麽?”謝明宇轉而關心另外一個問題,那時候他還在單位加班,也沒遇到本人。


    “沒有,陪小芋圓玩了一會兒就走了,飯都沒吃,說和朋友有約”。


    “關於她和紫薇……”


    “多半是be吧”。


    謝明宇悠悠歎了一口氣,“雪妹好不容易動心,沒想到進入的是困難模式”。


    “現在不說好事多磨了?雪妹有自己的判斷,該怎麽選擇她能做主,我們旁邊也不好插手,靜候佳音吧”。


    話是這麽說,但薑雪絨還是希望龍紫薇能早些醒悟,作出改變。所謂追妻火葬場,看客覺得好玩,當事人卻滿是心酸。


    明天她要回審計局,兩人沒聊多久,收拾收拾就睡了。


    出去幾個月再回單位,薑雪絨覺得還挺有新鮮感,還是原來的科室,原來的同事,就連工位都沒變。


    第一時間到領導辦公室報備了返崗的事,她便等著科長安排工作,心裏想的是在哪幹都一樣,隻要每月按時領工資就行。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大部分其他科室的同事都會客氣地問一句“小薑巡察完回來了?”


    她也都會笑著回應,“是的,回到自己家了”。


    這種場麵話大家也都是客氣客氣,但圖一個和睦。


    審計局對她來說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職場,沒有人會真心實意地關心你太多,大多時候上班時候各自維護好同事的情誼,下班了各回各家,沒有關係。


    也有總是莫名其妙拿她當競爭對手,總算暗自較勁的,林曉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個。


    她來的稍晚一些,打了飯刻意坐到薑雪絨身邊,先前笑吟吟地打了招呼“絨姐回來了,出去幾個月,越來越漂亮,不像我們,加班加多了,一身班味”。


    薑雪絨淡淡抬眸,“巡察組加班不比單位少,白加黑,五加二是常態,一般一個月才休息兩天”。


    “這麽忙啊,我還以為出去搞巡察是享福的差事呢,不然領導怎麽專門抽到你了”,她表現得有幾分天真,但這話聽來也是老陰陽家了。


    苦差事派給你,足以見得領導對你不是那麽喜歡。這麽想著,她心裏越發得意。


    公共場合,薑雪絨多少克製了幾分,沒接話。


    林曉又主動湊過去,“對了,去年的個人考核結果出來了,你知道嗎?”


    “大廳不是貼著公示嗎?”薑雪絨反問道。


    她自然看到了,她是合格等次,林曉是優秀。想來也在情理之中,她去年先是休了產假,後又抽去巡察組,留在單位幹活的時間少之又少,這種評優的機會,領導就算是為了堵大家的嘴也不會留給她的。


    林曉悠悠歎了一口氣,“唉,可惜優秀名額太少,不然憑絨姐的表現,怎麽也能占到其中一個”。


    麵對她的茶言茶語,薑雪絨並不想多理會,隻想趕緊吃完飯走人。


    見她沒反應,林曉狐疑地湊到她麵前追問道“你不在乎呀?”


    薑雪絨忍著心裏翻白眼的衝動,“沒那麽在乎”。


    “連續三年優可以晉升工資等級”,以為她不了解政策,林曉好心地科普了一下。


    “那也得先得到連續三年優,恭喜你,現在隻剩兩年就達標了。我吃完了先走,你慢慢吃”,薑雪絨笑著說完,收拾好餐盤徑直起身,沒留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也是她現在穩重了,換作以前,這茶言茶語,她五分鍾能懟三個。


    也就她拿一個局裏所謂的年度考核優秀沾沾自喜,那玩意兒說白了就是對純牛馬的一點點微薄的心理安慰。真優秀,市裏,省裏會出手表彰,再不濟,提拔才是金標準。


    也罷,年輕人還分不清大小王,得到誇獎了自豪一下也正常。


    想通這一層,她安心地回辦公室鋪床準備午休了。


    她的科長很通情達理,先是給了她一小段時間重新熟悉科室工作才正式安排分工,也是趁這一小段時間,她按照夏組長的要求把巡察報告又改了兩遍。


    寫報告不痛苦,反複改報告才是最要命,趕快結束這一切吧。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改完兩遍後連續一個星期都沒再接到夏組長的電話,說明這一關算是過了。


    風裏的刺骨意味漸漸淡去,路邊原本枯敗的迎春花不知何時悄悄抽出了嫩葉,冬去春來,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謝明宇盯了整整一個月,過年都不敢放鬆的違法用地整改工作迎來了考核的日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a市終於跳出了倒三的排名,雖然與第三名差距不大,但眼前的背書危機總算是暫時解決了。後續如何持續抓好落實,主要是張英的事,他盯著她就行。


    所有相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他給自己的獎勵是早早下班回家。除了過年那幾天,他就沒陪家裏人吃過飯。


    家裏人知道他成功度過一關心裏也是高興的。這一個月哪怕他沒細說,他們也知道他一直繃著一根弦,時刻不敢放鬆,生怕被反彈。


    體製的規則就是你表現優秀了不一定時常有人記得,但凡做了一件錯事,那影響力不可小覷,沒人願意在自己的職業簡曆裏留下汙點,尤其對還有想法往上爬的幹部而言。


    薑雪絨也習慣了審計局的工作節奏,恢複到從前朝九晚五的日子,有了更多時間來陪伴小芋圓,所有情況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種短暫的平靜很快在一個周五的傍晚被打破。


    到下班時間,薑雪絨照常收拾東西下樓,在單位大門口遇到了一個很意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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