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


    朱雄英放下手中奏本,瞥了眼已經上來的姚廣孝。


    姚廣孝此刻跪下,說:


    “貧僧道衍,拜見太孫殿下……殿下千歲!”


    朱雄英靠在椅子上,說:


    “道衍和尚,起來回話!”


    “謝殿下!”姚廣孝起身,看似雙手合十,實則心裏慌得一批!


    朱雄英突然哼了一聲說:


    “和尚,你曾對孤四叔說,要送他白帽子。孤問你,如今天下太平,你卻有意引起禍端,讓天下大亂,皇室內亂操戈,意欲何為?”


    姚廣孝咽了口唾沫,說:


    “回殿下……貧僧……貧僧隻是……隻是胡說罷了……”


    “胡說?在孤麵前,有裝的意義麽?孤要聽真話!”朱雄英平靜開口。


    姚廣孝也知道,眼前坐著的,恐怕是整個大明最深不可測的人。


    於是隻能實話實說:“貧僧是想證明手段……以天下為棋盤,我執棋子入局。”


    “好一個以天下為棋盤,執棋子入局!你道衍和尚隻是想證明自己的手段,就要搞的天下大亂,陷無數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好你個冠冕堂皇的出家人,你就是這般修佛的?你就是這樣慈悲為懷的?你不怕修一輩子佛,到頭來下地獄?”


    朱雄英的聲音越發陰冷,那道衍和尚卻並不動容,就說:


    “殿下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質問貧僧,難道不是因為擔心權力被奪取?卻在這裏,以萬民為由?”


    朱雄英冷哼一聲,道:


    “掌權者高高在上,卻也以民為主。你以為孤一人之下,就視萬民如螻蟻?孤尚且不敢視萬民如螻蟻,你區區和尚,怎麽敢?”


    道衍被懟的啞口無言,隻覺得自己在朱雄英這裏,似乎錯的離譜。


    可他又不服,就硬著頭皮反駁:


    “殿下,婦人之仁,豈做天子?那皇位上坐著的,應是無情之孤家寡人。”


    朱雄英哼了一聲:“你錯了,老和尚,有天下才有天子,所謂孤家寡人,隻不過是站的高了,要以一人之力,為天下謀福,此為孤家寡人!


    姚廣孝愣了一下,才又說:


    “以一人之力,為天下謀福,此為孤家寡人?這話說的讓貧僧汗顏。可貧僧不以為殿下做的到,殿下以為自己能做到?”


    朱雄英深呼吸一口氣:“孤能否做到尚未可知,起碼如今初心為上。


    不似老和尚你,說是出家人,卻要以一人之力,攪弄風雲,致使天下無數生靈塗炭,你這般也叫和尚?”


    姚廣孝低頭:


    “阿彌陀佛,貧僧……無話可說!”


    朱雄英起身,道:


    “說說吧,為什麽選燕王?”


    “他……他有帝王之相!”姚廣孝壯著膽子。


    朱雄英問:“那你看孤呢?”


    姚廣孝看了眼朱雄英,歎氣:


    “殿下……就是帝王……”


    朱雄英冷笑:“那你再說說,這燕王朱棣,還有機會麽?”


    姚廣孝甚至都沒有想,就說:


    “昨日之後,已無機會。”


    “為何?”朱雄英問。


    姚廣孝坦然:“燕王被殿下嚇壞了,心裏種下恐懼的種子。這種恐懼,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大,深紮心裏。有殿下在一日,燕王殿下,不可成事!”


    “說的有道理,那你再說說,你,留得嗎?”朱雄英看向姚廣孝。


    姚廣孝緊張:“貧僧口出狂言,引出禍端,殿下,要殺我……”


    朱雄英笑了笑,姚廣孝卻又說:


    “可殿下,又不能殺我。我是燕王送進來的,大家都看著。所以殿下殺了我區區一個和尚,恐有損名聲。”


    朱雄英看不出表情,問了句:


    “誰說孤要殺你?”


    姚廣孝一愣:“殿下不要我死?”


    “要你死,但不是孤殺你!”


    “那……那殿下讓貧僧來……”姚廣孝善於玩弄人心,此刻卻真摸不透朱雄英的想法了。


    朱雄英說:“讓你來宮裏,就是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麽人,這麽狂,要送燕王白帽子。不過如今看來,黑衣和尚姚廣孝,妖僧道衍,哼,不過如此!!!”


    姚廣孝後背已經都是冷汗,說:


    “殿下說要我死,但又不會殺我,是什麽意思?”


    朱雄英神色淡定:


    “你是燕王的人,當然是燕王自己來殺,我,何須動手,汙我名聲?”


    姚廣孝瞬間臉色慘白。


    朱雄英玩味一笑:


    “怎麽,大師不是能掐會算,計謀無雙?這點,沒想到麽?”


    姚廣孝身體搖搖欲墜,還是強忍著說:


    “貧僧……這點小心思,和殿下比,如雲泥之別……”


    “哼,和尚,你這麽聰明,也應該明白,如你這樣有智慧有心思卻不為天下謀好事者,孤是不會留著你的。你,走錯路了!好了,下去吧!”


    聽了朱雄英的話,姚廣孝心情複雜,轉身退出文華殿。


    姚廣孝離開後,朱雄英又說:“傳燕王!”


    不多時,燕王一瘸一拐進來了。


    “四叔不便,就不必多禮了!”


    燕王鬆了口氣,同時心裏好奇,為啥姚廣孝沒死?就說:


    “殿下,找臣所為何事?”


    朱雄英說:“那和尚對孤說,你有帝王之相……”


    朱棣臉色一變,也顧不上屁股疼,趕緊跪下:


    “殿下,那和尚瘋了……”


    朱雄英臉色故意難看:


    “他是你的人,你看著辦吧,好了,四叔身體不適,早點回去休息!”


    朱棣趕緊起身告退,又是一身的冷汗,趕緊離開。


    他現在也起了殺道衍的心。


    白帽子事件都被朱雄英知道了,朱棣已經被朱雄英嚇得如驚弓之鳥。


    結果在這種情況下,姚廣孝還敢說自己有帝王之相?


    在朱棣看來,這姚廣孝分明是在畏死之前,想拉朱棣一起下水,想把朱棣弄死。


    對太孫說朱棣有帝王之相,朱棣能讓他活?


    而朱雄英故意告訴朱棣,也就是要借刀殺人了!


    所以,朱棣必須殺了姚廣孝!


    文華殿,朱雄英笑了笑,讓朱棣和姚廣孝自相殘殺,這是最完美的。


    而且自此以後,姚廣孝這個威脅沒了,朱棣也得老實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這件事就暫時拋之腦後。


    正打算繼續看奏本,卻見太監李胖兒上前:


    “殿下,魏國公徐允恭和曹國公李景隆分別,自山西、湖廣練軍歸來,特來拜見殿下!”


    主義民主。朱雄英眼睛一眯:“讓他們上殿!”


    不多時,一身高八尺五,麵如冠玉,英氣勃發的青麵,和一個麵容清秀,一臉笑容,有一雙大而清澈的眼神的青麵,一起走進來。


    正是中山王徐達長子、世襲魏國公二十多歲的徐允恭,和曹國公李文忠的兒子、世襲曹國公二十三歲的李景隆。


    兩人都是器宇不凡,唯一不同的是,徐允恭一臉嚴肅,不苟言笑。


    而李景隆則是帶著一絲笑容,瞪著大眼,透著清澈的……單純!


    兩人進文華殿,均是跪下。


    “臣徐允恭,自山西練軍歸來,現任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拜見太孫殿下……”


    “臣李景隆,自湖廣練軍歸來,現任左軍都督府左都督。拜見太孫殿下!!!”


    朱雄英點頭:“兩位免禮平身!”


    緊接著,他就看向了比自己大五歲的李景隆,說:


    “李景隆,你倒是名聲不小啊!”


    李景隆一聽這話,清澈的大眼睛更清澈了,激動的說:


    “哦?殿下聽過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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