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結案是說,縱火之人為一孩童,這麽說來原是你父親從青雲閣裏救下的四人之一?”


    桑眠點頭。


    “父親雖然性情沒有那般耿直,可因為當時被他們齷齪行徑氣到,情急之下斥聲怒問,又執意要給那四個孩子贖身,事後還意欲報官,便徹底惹惱容家。“


    “所以他們便要孩子們去炸毀青雲閣。”


    “容家煙火生意的確是大頭。”衛藺沉吟。


    “當時隻有一個孩子照做,而另外三個則偷偷逃了。”


    兩人其實並不理解為何他們能順利逃走,等第二日尋到那個叫笙笙的小女孩兒後細問一番才知原委。


    不過問出來倒也是頗費一番功夫。


    找到笙笙時,她正是下學回家路上,與預想的明眸皓齒不同,此人臉上圓嘟嘟垂著肉,一雙眼睛黑亮,吃得很是敦實。


    但翹挺鼻子和澄淨杏眸擺在那,仍舊是個美人坯子。


    她眼裏淨是戒備,謹慎小心拐了又拐,並不往家去,最後看實在甩不開了,才在一處窄巷裏停下。


    桑眠將手舉過頭頂,試圖告知她自己沒有惡意。


    “桑正遠是我爹。”她道。


    笙笙一聽,眸底閃過恍惚,喃喃:“桑老板……”


    “對,就是當年醉仙居的東家,我想問些關於當年大火之事,不知你可方便?”


    小女孩將頭搖得果決,轉身便要離開。


    “你走不了。”


    衛藺足尖輕點,身子已穩穩落到另一頭擋住巷尾出口。


    “我猜你應當是在這兒有了家,你不想讓別人知曉此事,所以你繞了半天唯恐把家址暴露。”


    “但如果你不說,我的人會一直跟著你,你總不能每日都在街上溜達吧?”衛藺語氣冷厲,本就個子高,這番沉著臉杵在那,倒真是像是個黑麵閻王。


    跟昨夜在客棧裏判若兩人。


    笙笙眼裏無半分懼意,隻是將臉轉向桑眠。


    “姐姐,這裏不是合適之地。”


    桑眠這扮相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因此她並沒驚訝,隻是點點頭,轉身準備帶她去落腳客棧詳談。


    笙笙垂著眸,眼裏飛快閃過算計。


    衛藺漫不經心看著,就跟在後麵。


    這裏是江陰靠南一處小鎮,因為街上醫館藥堂,百貨雜鋪一應俱全,鱗次櫛比旌旗招展,因此也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笙笙眼睛一轉,立馬擠出兩滴淚,張大嘴巴想喊救命,卻驚恐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


    “不用白費力氣,方才給你點了啞穴,到客棧以後自然會給你解開。”


    衛藺低低聲音傳進她耳朵。


    桑眠回頭睨他一眼。


    男人無辜聳了聳肩:“人這樣多,她隨便喊句人販子都夠咱倆喝一壺的了,自然得有個預防。”


    笙笙臉漲得通紅,可怎麽發聲都無濟於事,又顯然逃不出他們手掌心,隻得心不甘情不願隨衛藺與桑眠穿過擁擠人潮。


    “天黑前我要回去,不然阿娘會擔心。”


    進了客棧後笙笙啞穴被解開,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所以二位要問什麽,還請快些。”


    桑眠也不拖遝:“第一個問題,當年你跟其餘兩人是怎麽逃出來的?”


    笙笙掐著指腹,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清醒似的,沒有忌諱什麽就直接開口道:


    “大火前我們就已經悄悄走了。”


    她很冷靜,像是在說什麽旁人的事。


    “我們四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被賣到青雲閣,感情較好,後來被桑老爺所救,本以為是苦盡甘來。”


    “可沒想到青雲閣的人要我們毀了醉仙居。”


    “欒郴,是我們中間唯一一個孤兒,他沒有親人,於是自己攬下,讓我們其餘三人先走。”


    桑眠靜靜聽著,時不時提出自己疑惑之處。


    “既然都被我父親救下,為何還要替青雲閣做事?”


    “我們逃不開,都被下了毒。”


    “若無解藥,則每月都要發作一次,而拿到解藥的籌碼,就是毀去醉仙居。”


    桑眠再次搖頭:“不對,你們要做此事就是為了活下去,可真按照青雲閣的人吩咐做完,你們焉還有命在?況且你如今生還,瞧著身體康健,並非像中毒。”


    笙笙看了一眼外頭天色。


    “是,我們如今毒都解了。”


    “桑老爺想辦法給我們解得。”


    她話音才落,桑眠驚訝得蹙了眉。


    “我爹?”


    “是。”


    原來當年大火過後,桑正遠陰差陽錯遇見過他們逃走的三個人。


    大火燒死三十條人命,幾個孩子也嚇得不輕,看見桑正遠便什麽也顧不得撒腿就跑,最後又被抓了回來。


    “所以你把其中真相告訴了我爹?”


    “是……”笙笙遲疑,眼裏閃過懊悔。


    “我們當時都以為桑老爺已經死於那場大火,沒想到事發時他竟然不在,因此都極為害怕。”


    可桑正遠在聽到他們哆哆嗦嗦說完整件事情後,就毫不遲疑將他們護住,並找了大夫瞧三人的毒。


    桑眠五味雜陳。


    阿爹是這樣的。


    他那時一定知曉容家勢大,在上京盤根錯節,自己小小桑府如同螻蟻,根本撼動不了巨樹。


    而且還會連累家中親眷兒女,所以選擇隱忍不發,可三十條人命沉甸甸壓在身上,加之雙毒齊下,他才被折磨得受不住,早早就離開人世。


    老天實在不公。


    “桑老爺……是個極好的人,他是我見過最心善的男子。”笙笙低頭看那清亮的茶水,像是在說給桑眠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老天不長眼,好人短命受難,壞人貽害千年。”


    不知是不是曾在青雲閣經曆影響得,笙笙說話有種不符這個年紀的淡然。


    “第二個問題。”她似是不想再磨蹭,很快問道。


    “青雲閣密室在哪?”衛藺開口。


    雖然桑眠給了地圖與可疑之處,但因為後來事情一多,大大小小衝撞在一起,於是便還沒來得及去查。


    “我不知道。”笙笙想也沒想就搖了頭,又皺眉:“你們到底是來問桑老爺之事還是青雲閣密辛的?”


    “不妨礙,最後,你願不願意同我們去上京指認容家青雲閣做權色交易,謀害三十條人命?”


    笙笙麵上毫無波瀾。


    她回答的依舊很快。


    “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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