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淵界之中,趙正自然不能恣意的寫出儒家經典。


    同樣也不能恣意的讀出來!


    因為他是讀書人,在新界是讀書人,在這個淵界,他同樣是讀書人!


    新界的道,不是唯一的道!


    新界的讀書人之道,自然就不是新界所獨有!


    隻是新界的讀書人,找到了修這個道的方法!


    而無盡混沌、億萬世界,並沒有新界讀書人之外的人,能找到修行此道的方法!


    修才氣,是新界讀書人所有!


    而修浩然正氣,唯趙正所有!


    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是。


    新界之外的眾生沒有修行讀書人之道,並不代表新界之外,就沒有這個道!


    仙人眼中,天地唯靈氣!


    武者看來,天地但存元氣!


    億萬種族,無數生靈,各脈生靈心中,天地間,都有一種屬於他們該掌握的氣!


    所以。


    讀書人眼中,天地之氣是為才氣!


    而趙正這樣的讀書人眼中,天地之氣則是浩然正氣!


    並且。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在趙正眼裏,浩然正氣,是天地一切之氣的源氣,即源流之炁!


    因此。


    在趙正這般讀書人,也就是儒道讀書人眼中,無盡混沌、諸天萬界,都充斥了無窮無盡的浩然正氣!


    這股浩然正氣,目前,唯趙正能修!


    當然。


    也包括那位孔聖!


    那麽。


    傳授天人族讀書人之道,或者準確說是儒道,若是就在淵界這片敞開的天地間當眾念誦儒家經典,或當眾寫出儒家經典來,必然會引發極大的天地異象!


    那時候,豈能不讓此行充滿了變數?


    趙正自身本就是變數,他不可能讓自己這個變數身上再增加另類的變數。


    趙正所開辟文宮,已經越發的成熟了起來。


    文宮無窮無盡大,幾乎一切區域都被洶湧的地火水風環繞,但中央處,浩然正氣滾滾翻騰!


    那無盡的浩然正氣之中,一座金光璀璨,似照耀了整片天地的宮殿矗立!


    近乎一切的浩然正氣,都自這片宮殿中蕩漾而出!


    宮殿外,那並不算廣闊的一片區域,已經如同混沌鑿開,天地被開辟而出,形成了薄霧環繞,金光灑落,浩瀚生機遍布的小世界!


    真的很小,如同新界鎬京城那般大小。


    這個小世界,是浩然正氣,儒道眼中天地一切一切氣的源氣,即源流之炁開辟出來!


    這是一片,真正的,讀書人開辟而出的,儒道世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


    這片世界,一片平坦,如同神話,也如同傳說,如同那書中夢幻的世界。


    茫茫大地之上,鬱鬱蔥蔥!


    一片讓人眼前為之一亮,也讓人精神百倍的草地平鋪開來。


    草地之間,夾雜許多讓人眼花繚亂的花兒,偶然有些許如同蜜蜂、蝴蝶也形同花草精靈的小動物飛起,天空上些許鳥兒盤旋。


    草地上,那稍微有些凸起的圓形小山之上,一顆古老而茁壯的大樹拔地而起,大樹華蓋幾乎遮天蔽日,擋著天上金光,又有不少的光亮自那華蓋縫隙中灑落下來。


    華蓋之下,幾塊如同凳子一般的石頭。


    此時。


    陣陣讀書聲自那文宮中響起,讀書聲聲勢浩大,掀動著整個文宮外的天地浩然正氣動蕩澎湃。


    那被趙正在禪城中拯救的年輕男女們,便靜靜地盤坐在華蓋之下,滿臉虔誠與充滿了求知欲的聆聽那真真的讀書聲。


    浩然正氣在天地間翻湧著,趙正與羽王的到來,似乎都沒能引起這數萬人的注意。


    他們臉上的求知欲太濃烈了!


    濃烈到滿臉都是思索與希望,眼睛裏,竟還充滿了希望!


    對!


    就是希望!


    原本淪為萬族雪血食的他們,已經對人生絕望,他們知道,他們的命運就是養的一身細皮嫩肉,最後進入異族的餐桌!


    可沒想到,突然被救,還被帶到了這個特別的,似還正在開辟的世界當中!


    他們一開始固然有了些許希望與驚喜,但似烙印在骨子裏的絕望與對未來的認知,讓他們依舊覺得人生並無多大意義!


    他們不是修行中人,他們隻是細皮嫩肉的凡人!


    普普通通的凡人!


    但是。


    他們沒想到,這片渺小但奇異的世界,竟然多出了一種他們一生都未能接觸到的……


    大道之聲!


    那巨大的宮殿中,似乎有人朗誦大道,一句句發人深思的話,瞬間讓他們拋棄了心中的所有多餘想法,不知不覺的盤坐下來聆聽吧。


    漸漸地。


    他們也不知道在這裏過去了多久,整個身體與靈魂幾乎都沉浸在了他們認為的大道之聲中。


    他們……


    臉上多出了求知欲,眼睛裏,也多出了希望!


    這一聲又一聲的讀書聲,讓他們拋棄了烙印在骨子裏的那種絕望與自卑,開始追求起了知識!


    那能解釋一切,也能淨化一切的……


    知識!


    “路漫漫而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看著這一幕,看著這數萬的人族兒女,從純淨如白紙一般,甚至可以說是癡的方向,變作了對知識的渴望。


    趙正不由感歎。


    是啊!


    人生這條路何其漫長而遙遠?


    我輩中人,當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怕任何艱難險阻的求取我想要的,我想要知道的,以及……那無處不在,卻又難以捉摸與把握的,真理!


    “有句很通俗,但很富含真理的話,知識就是力量,羽王!我輩讀書人,修的,其實就是知識!”


    趙正偏過頭看著羽王說道。


    “你看!”


    趙正又指著那一個個盤坐著聆聽讀書聲的人族男女說道:“知識的力量是強大的!讓他們改變了對自己人生的認知!這是來自於精神與靈魂上的力量!又讓領悟,以天地無處不在的浩然正氣,化作自身的衣物,也化作了食物,讓他們從身體上也進行了改變!”


    趙正笑容滿麵。


    是啊!


    眼下這些人族男女,他們雖然是那被萬族專門培育,如同記憶中那個世界養殖六畜一般而培育出來的血食,但他們並不是不具備頭腦!


    他們隻是純淨,如同白紙一般純淨而已!


    他們是普通而純淨的凡人,反而更容易接受讀書人的力量!


    這漫天本來充斥若有若無的讀書聲,是因自己元神,即功德金身而形成,也是因文宮中孔聖投影而形成,更是因為這漫天浩然正氣而形成。


    這些讀書聲很弱很弱。


    但伴隨著這些人族兒女們忽然間仔細聆聽,並逐漸開始領悟,現在這讀書聲是趙正的功德金身親自在誦讀!


    文宮世界,是自己讀書,一手開辟而成的世界,是自己的世界!


    而被自己拯救的這些人族兒女們,是很純淨,如同白紙一般,還很有天賦,讀書人的天賦!


    趙正覺得,應該,培養他們!


    所以趙正功德金身親自誦讀起來,引導這七萬七千人族兒女們探索知識的力量!


    “他們……浩然正氣!浩然正氣!他們修成了,浩然正氣?”


    羽王臉上,震撼濃烈。


    他呆呆的看著這七萬七千人族兒女,心下的震撼,難以言說。


    這七萬七千人族兒女是那冰王釋放,準確來說,其實是他要求釋放!


    這本是萬族培養的血食,對於萬族來說,生而蒙昧與愚蠢!


    但羽王沒想到的是,便是這般的人族兒女,竟然有如此讓他驚訝地一麵。


    才多長時間?


    竟然在趙正……


    不!


    在人王,在人王的世界中,領悟了讀書人的力量!


    讀書人啊!


    這個全新的修煉方式,羽王驚駭於其強大,同樣,也驚駭於這群人族兒女們的天賦!


    “其實,讀書,並不需要什麽天賦!天下人,或者說,天下眾生,隻要生有靈智,皆可讀書!有天賦者,自然能讀的更快,成長更快!但沒有天賦者……”


    趙正臉上笑容依舊。


    接而,他聲音微微一頓,輕聲道。


    “勤能補拙!”


    羽王渾身一震。


    “勤能補拙!”


    羽王喃喃自語道。


    他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勤快的人,能彌補其天賦的不足,也讓自己,變得強大!


    人族,在大動亂之前,許多那些沒有天賦也沒有血脈更沒有背景的人,完全靠頑強的毅力後來居上,哪怕花費數十萬年乃至千萬上億年,最終,也能走上絕巔!


    甚至後來者居上!


    那位人王……


    她,就是一尊凡人,一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羽王沒有再說一句話,整個人麵對趙正變得越發的恭敬了起來,在陣陣讀書聲中,也盤腿坐了下來。


    坐在了這些七萬七千人族兒女身後。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


    這一刻。


    讀書聲到了論語為政篇。


    一個個人族兒女們臉上的思索與求知越發的濃烈了起來,沒有任何的動靜與人的到來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動蕩的越發的厲害。


    便是羽王,身上隱約間都有了些許浩浩然之氣息。


    讀書,不是人的專利!


    天下眾生,皆有讀書的權利!


    羽王以天人族的身份,以不足五十歲就修至不滅境的強大天賦,對於論語,他能理解!


    他也自然能成為讀書人中的一員!


    準確來說,是讀書的一員,是儒道的一員!


    “但,還差一點!”


    趙正神色一動,看著七萬七千人族兒女,也看著羽王,更將目光掃過漫天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洶湧翻騰之間,如同滔天大浪衝擊著沙灘一般,正在瘋狂的向著四麵八方洶湧而去。


    四麵八方的混沌中,地火水風洶湧著,似在奮力的抵抗浩然正氣的衝擊。


    但伴隨七萬七千人族兒女與羽王等也漸漸地開口跟著誦讀,那滔天大浪洶湧的越發的厲害了!


    四周的地火水風,一寸一寸的消融著!


    眼下。


    這如童話一般的仙境世界,正在向四麵八方擴張而蔓延!


    “儒道是為儒修之道,儒修,當引浩然正氣入體,自成天地,如我一般,養氣而開文宮世界!”


    這時候。


    趙正低聲說道。


    這七萬七千人族兒女,以及羽王,雖然引動了整個文宮世界天地的變化。


    但他們依舊隻能領悟並短暫的利用浩然正氣,並不能,直接將浩然正氣引入體內養氣,而開辟文宮世界!


    這……


    不應!


    這,也是他們,並沒有領悟浩然正氣的精髓!


    “新界,我未能做正氣歌讓天下讀書人都修浩然正氣!但在此,我自身的文宮世界,我當書正氣歌,讓這世界,人人修浩然正氣!”


    趙正又說道。


    然後。


    他伸手,文宮中,筆墨硯台飛出。


    他伸手,浩然正氣湧動,自天地間落下一頁空白的紙張來!


    “正氣歌!”


    墨塊自動於硯台中研磨,硯台沉浮趙正身前。


    趙正伸手拿住筆來,沾了墨水,就在紙上寫下三個大字。


    嗡……


    文宮世界,為之一蕩!


    再然後。


    趙正繼續提筆。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轟!


    整個文宮,天地再次為之一蕩。


    這一次。


    天地全都在顫抖,天地間,所有的浩然正氣,瘋狂的洶湧,如同發了怒的滔天大浪,瘋狂的在天地間肆掠!


    七萬七千正在思索,正在聆聽讀書聲的兒女們全然震顫,驚醒了過來。


    “恩公……”


    羽王猛然睜眼,震撼莫名的看著趙正。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


    轟……


    天地動蕩,本就無限大的文宮世界,瘋狂的向四麵八方擴張。


    而趙正元神棲居的文宮外這一片已經有大道形成的小世界,浩浩蕩蕩的浩然正氣更是直接向四麵八方蕩開,蕩開了無邊黑暗的混沌,也蕩開了四周一切地火水風,同時無情的擴張!


    天地大道,屬於儒道的天地大道,猛然茁壯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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