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力量大道?


    怒火衝天,還在滾滾天劫中抱著秦伊人,以儒道大道的力量庇護白露,也庇護雲霜,更庇護一切山上仙境仙人的趙正,猛然一怔。


    隨後。


    他目光灼灼,死死地盯著那雙頭少年!


    少年瘦弱不堪,完全是營養不良一般的骨瘦如柴,穿著獸皮,渾身黑喲喲,仿佛從鍋底中走出來似的,臉上卻在這時候,釋放著無盡的善意!


    還有憨厚!


    還有……


    “師……師父我……”


    砰!


    還有恐懼?


    對!


    就是恐懼!


    他滿臉憨厚帶著善意的笑容踏足現實,一步走在天劫之下,來到趙正跟前,向趙正開口問道。


    但麵對趙正的滿臉憤怒,以及那雙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他一下子……


    一下子就恐懼了!


    讓鯤鵬老祖也好,還是獨孤鈺琥、妖妃以及李白、公孫氏也罷,神色不由一愣。


    雙頭少年,兩個頭顱之上,縱然一顆頭顱看上去醜惡無比,一顆頭顱看上去俊美異常,但兩顆頭顱在這一刻,麵色全然露出了恐懼!


    其實,恐懼有些誇張,但確實是緊張!


    對!


    就是緊張!


    少年兩顆頭顱的麵目上,這一刻流露出讓人有些難以置信的緊張來,一下子就麵對趙正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他身下,是虛空!


    但他跪下,虛空確實轟然一顫。


    甚至。


    這混沌邊荒的虛空之中,更是顫抖中,肉眼可見的……


    哢嚓!


    顯現一片裂痕來。


    便是鯤鵬老祖這般不可一世的心狠手辣的惡人祖宗,這一刻也不由身心一顫,隻感覺這雙頭少年未免恐怖過了頭!


    這力氣……


    好在虛空當即複原!


    “師父,我我……我……”


    雙頭少年簡直手足無措,眼看著趙正神色不對,憤怒中還帶著惡意,讓他越發的緊張與恐懼了!


    “我我,我又做錯了,又做錯了……對……對不起,師父!我……我又,又給你添麻煩了!”


    嗚嗚嗚……


    驀然。


    雙頭少年心下一慌,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在看了看頭頂滾滾雷劫,那麵色蒼白,一臉虛弱的倒在趙正懷中的秦伊人。


    他再看那寸寸碎裂,已經崩塌並不斷向下墜落的仙道大道碎片!


    他……


    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他做錯了!


    做錯事情了!


    當然不是因為將那仙道大道摧毀而做錯,而是在沒有告知自己師父的情況下,直接強行不顧師娘感受與情況,而強行霸道的直接將仙道大道摧毀!


    轟!


    雙頭少年驚慌失措,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慘白!


    他怕!


    他很怕他師父就這樣,再不要他了!


    “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別趕我走!別趕我走了!對不起!對不起啊!”


    嗚嗚嗚……


    雙頭少年曾經,必然經曆過很是淒涼與痛苦的事情。


    他不怕趙正責罰。


    他唯獨怕趙正……


    不要他!


    不要他這個弟子!


    趙正的眼神,在這一刻,驀然間變得柔和了起來。


    經曆過本源召喚大妖帝,也就是自己萬萬世以前的兄長之後,伴隨著時間推移,本源的力量似逐漸的在他體內複蘇!


    也複蘇的越來越多了!


    熟悉的人!


    熟悉的事!


    當出現在眼前,聞在耳中時候,他總是能漸漸地回憶起點點滴滴!


    這個少年……


    “你衝動了!”


    趙正歎了口氣。


    眼神柔和不說,多了惆悵與愧疚,還有一絲絲的憐憫!


    這個少年是他……


    他不知道哪一世,但必然是很強大的時候,所收的弟子!


    對!


    就是他弟子!


    一片畫麵,湧入意識之中!


    那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世界,充滿了紅塵氣息,少年叫做石毅,是人族,生而為人!


    但讓人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是,他與所有的人都不一樣,他生來……


    兩顆頭顱!


    一顆極度醜陋,讓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厭惡!


    一顆俊美,讓人一眼看去無限的喜歡!


    他誕生時候,就讓整個家族為之驚恐,隨後震怒!


    石毅的母親同趙正的母親一般,在家中地位很低,但確實家主之女,一個很普通平凡,連修煉都不能的女子!


    他母親不知道為何會懷孕,隻一次外出歸來,便小腹脹痛,從而檢查之後竟然發現一日之間忽然懷孕!


    這讓整個家族都感到了莫大的羞辱,隻認為他母親是背著家族,在外麵勾搭了漢子,才搞大了肚子!


    本身她因為不能修煉,地位就不高,有好吃好喝就算不錯了!


    任由她如何解釋,說是看到天上紅黑光芒交錯,讓人頭暈目眩,然後兩道光芒飛入她口中,她就開始了小腹脹痛!


    但她父親等,哪裏會聽這種解釋?


    隻覺得她胡說八道,掩飾那野漢子身份!


    因此,她父親徹底暴怒,雖不至於將她處死,卻直接將她關了起來!


    這一關就是……


    四十九年!


    關在不見天日的漆黑房間之中,整整四十九年!


    連一點的陽光都見不到!


    而石毅……


    石毅在她母親的腹中,竟也孕育了四十九年!


    這讓整個家族上下,都感到了這件事的非同尋常,上下所有人就算是因石毅母親震怒和蒙羞,也將目光投向了這裏!


    石毅生了!


    四十九年時間,他的孕育,幾乎掏空了他母親的一切,讓她母親骨瘦如柴不說,近乎化作了一具活著的幹屍!


    當那房間門打開,他母親重見天日的時候,仿若幹屍,眼眶深陷的石毅母親,已經抱著不哭不鬧的石毅,走了出來!


    隻是她那深陷的眼睛之中,全是恐懼,也全是茫然,還有一種似解脫,也似痛苦的神色!


    複雜極了!


    她抱著石毅,在所有人注視之下,一步步走出,沒有幾步,便是……


    砰!


    她栽倒再低,從此,再也沒有站起來!


    不哭不鬧,兩個腦袋的石毅,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深處稚嫩的手,用力的想要抓住他母親。


    然而。


    她母親,身軀越發的萎靡與幹枯了!


    轉瞬間,竟都化作了一具枯骨!


    石毅哭的更厲害了!


    “這個孽種!”


    他的爺爺,家族的家主,這個時候,一把將他拽了起來,狠狠地盯著他!


    “這個妖孽!”


    他又說道。


    “我錯怪了她!但為,為妖孽生下子嗣,也是活該!”


    他冷冷的說道。


    但誰都知道,這一刻的他,心下有些刺痛!


    他看著石毅,殺心大起!


    石毅眼淚無聲的流出,還是嬰兒,剛剛誕生的嬰兒,就似乎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麽,目光並未看向老家主,反而滿是痛苦的看著自己母親,無聲的大哭!


    眼淚滾滾!


    他爺爺,也就是這個老家主,終究心軟了!


    沒有將他當場捏死,而是隨手一扔。


    轟!


    石毅被扔出了家族,扔出了所在的城池,直接扔在了城外,那蒼茫的山脈之中!


    他不能走,也不能說話,但他仿佛心智已開,懂了許多,在忍著滿身的劇痛,在地上躺了足足一整天之後,最終,堅韌無比的翻了身!


    翻身之後,張口就咬住了旁邊的野草!


    兩顆頭顱,瘋狂的大口啃食!


    他活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吃野草活了下來,而是有獵人路過,於心不忍,將他撿回了家中,養了起來!


    三年!


    他在獵人家中,活了三年,獵人無子無女,孤身一人,待他視若己出,這是他過得最快樂與最好的三年!


    然而。


    獵人收養他,他兩顆頭顱,不似人族的樣子,終究被人發現!


    獵人將他悄悄的送出了村子,讓他趕緊跑,有多遠跑多遠!


    而獵人,卻……


    被活活打死!


    他傷心極了!


    從此流離失所,浪蕩整個天地間!


    他被人族眾人所厭惡,被與萬族所憤恨,因為他身上,根本沒有的氣息,他分明就是人!


    他也被妖族仇視!


    他仿佛不屬於天地間一切種族,更不屬於這片天地!


    但他還是想活下去!


    最終。


    他隻能一個人浪蕩,孤獨的在這片天地間行走!


    他遭遇過無數的毆打辱罵,還有生死危機!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因為他,沒有力量!


    他隻能如同凡人一般,卑微的活在世間!


    這般,持續了五年!


    整整五年世間!


    他傷痕累累,腿腳都斷了,脖子上被咬出一個大洞,鮮血汩汩直流,躺在樹下,等待死亡降臨!


    他這時候,腦中浮現出了他母親的麵容!


    他母親那可怕又淒慘,懷他四十九年,讓他吸幹了他母親一身所有生機的最後如同幹屍一般,倒下化作飛灰的麵容!


    他呢喃,似乎想要說什麽。


    他卻不會說話,不懂任何語言,隻想著他母親,眼睛不斷流淚!


    最終他累了,困意襲來,身上的痛似乎都消失了!


    他眼睛,在這一刻,閉合了起來!


    唉!


    便在此時。


    一聲歎息,悠悠響起。


    讓他幾乎要忘記一切,徹底消散的意識,陡然一震,竟猛然自那潰散的狀態,忽然間重新凝聚並清醒過來!


    他眼前,多了一個俊美而顯得病懨懨的年輕男子!


    男子麵對他,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他們不要你,這個天地不要你,我……要你!”


    男子笑道。


    石毅看著男子,看了又看,忽然間發現,脖子上的血洞沒了,腿和手,也完整了!


    身上一切的傷,似乎都瞬間好了!


    他雖然不會說話,不會交流,但他懂的卻多,他明白,是眼前的人救了他!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憨厚無比的笑容來!


    然後。


    他伸手放在男子手上,男子牽著他,一步步,開始在這個世界每一個角落行走!


    “你看,所有人舍棄你,所有的生靈對你怒目相視,不是因為你的長相,不是因為你的血脈,其實……”


    男子笑道。


    牽著石毅行走在人、、萬族、妖族的一切種族之間,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敢對男子動手,敢展現出絲毫的不滿!


    反而。


    一個個滿臉討好!


    “其實,就是實力!你的實力不足,自然會被欺負!”


    咳咳咳……


    男子咳嗽一聲,笑道。


    “想不想,變強呢?”


    男子問。


    石毅重重的點了點頭。


    然後。


    男子帶著石毅,繼續行走天地之間!


    石毅手上,卻漸漸地,多出了一個石斧,一個普通的石斧!


    他瘦弱的身軀上,也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地也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雖然依舊那版瘦弱,但他的力量,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你非是外族,你是人!你是如假包換的人!當初,你母親懷上你的那兩道光芒,是天地陰陽本源之光!陰陽匯聚,造化生,所以,你就是造化!但……”


    男子看著石毅步步變得強大起來,滿臉的欣慰。


    但一天,男子突然離他而去。


    石毅驚慌失措,縱然他已經站在了這片天地最巔峰的境界,這一刻,也變得前所未有的不安與驚恐!


    他發了瘋的尋找,衝出了這片天地。


    “我隻是為你尋一樁機緣而已,不用擔心!”


    便在這時候,男子突然現身,出現在他跟前,手上握著一團無比深奧的氤氳華光!


    華光之中,有大道的力量在彌漫!


    “力量!你雖為造化,但這個混沌時空,造化有主,你當修力量!”


    男子將那團氤氳華光,直接按在了石毅眉心之中!


    從此。


    石毅修力量!


    純粹的肉身與靈魂的厚重而龐大的力量!


    但男子,卻也因此總是會經常離去,讓石毅依舊驚慌失措,很是難受!


    他儼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將男子當做了……


    父親!


    如所有人中的父親那般,始終為自己子女付出的慈愛的父親!


    而實際上,他也將男子拜做了老師!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石毅也習慣了男子常常不辭而別遠去,從一開始的幾天,到後來的幾個月!


    甚至。


    幾年!


    幾十年!


    但忽然一日,男子大聲咳嗽,說要遠去,讓石毅保重!


    之後。


    男子再未回來,石毅徹底的慌了!


    在那片他們駐足的世界,呆了千年、萬年,乃至億萬年,都未曾見到他的老師回歸!


    他衝出天地,瘋狂的在任何一個角落尋找,卻始終未曾找到!


    他失魂落魄,但最後又滿臉的堅定!


    他等,等在了那片天地之中!


    他堅信,他師父,一定會回來!


    一定!


    而這一等,也一直等到……


    現在!


    “你那負心漢老師,回來了!為你找了個漂亮的師娘,但此時……”


    一道清冷哀怨的女聲在他耳朵邊響起,他猛然一震,隨即麵露大喜。


    緊接著。


    他循著那道女聲的指引,直接降臨而來!


    他要第一時間,先將危險為他師娘化去!


    “師父歸來,找了師娘,俺,俺也很高興!師娘有難,俺一定要幫忙!這是俺,第一次,為師父做事!”


    石毅開心無比。


    然後。


    也就發現了他踏足仙道大道之上,轟然將仙道砸碎的一幕!


    他本以為師父開心,師娘高興,都會誇讚他!


    卻沒想到……


    “師父!對……對不起!石毅錯了!師父!石毅……”


    石毅又哭著道。


    不過哭聲未落。


    他猛然起身,一把抓住石斧,衝天而起!


    “哪來的賊子?窺視我師!還敢心生惡意!找死!”


    轟!


    他拽著手上石斧,狠狠地朝著虛無之處用力一砍!


    轟轟轟……


    霎時間。


    混沌動蕩,寰宇空間炸裂,驀然映照的時空長河,都因此硬生生被砍斷了流!


    “力?你是力量?力量主宰?不!大主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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