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瀏陽被收押牢房,進去之前已經被那幾個警員揍的鼻青臉腫。他虛弱的倒在牆根,牢房裏散發著動物身體腐爛的味道,茅草裏還夾雜著一些尿騷味,同牢房的幾個犯人看著麵前不過十多歲的男孩,習以為常的吐了一口唾沫,他們想著這個年紀進牢房的人,要麽是替罪羊要麽就是小偷。


    “偷了多少?”一個男人站在暗處發問。


    “一箱。”周瀏陽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其他幾個人紛紛都湊了上來,詢問道:“你偷了一箱錢?錢呢?錢在哪?你藏哪了?”大家異口同聲的發問。


    周瀏陽憤怒的推開麵前的眾人,回應道:“錢——錢——錢,你們就知道要錢,人命對你們來說是什麽?”


    眾人不明所以的,以為他手上犯了命案,迫切地問:“你小子快說,錢藏在哪裏......”


    周瀏陽將其中一個男人撲倒,騎在他的身上,不顧眾人的阻止,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就這麽硬生生的將那人的耳朵咬了下來,他嫌棄的將其吐到一旁的地上,用手擦幹嘴角的血跡,露出凶狠的目光,此刻的周瀏陽完全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更像是被激怒的獅子,等待著伏擊獵物。


    大家望著麵前的男孩,不敢輕舉妄動,剛才被咬掉耳朵的男人疼在滿地打滾,在地上翻來覆去的哭爹喊娘,周瀏陽冷笑一聲:“廢物。”也不知道,這一句究竟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這個男人。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說他的精神不正常,有人說像是受到了刺激,還有的人說,應該是手上有命案等等。


    看到他們露出驚慌的神情,沒有一個人敢靠近,畏畏縮縮的靠著另一邊的牆角。在這種環境下,他的心逐漸開始變得扭曲。原來,這世道沒什麽道理可言,錢、權利、心狠,他必須選擇一樣,才能立足於此。


    過道裏傳來幾句阿諛奉承的聲音:“是是是,您盛老板要的人,我們哪敢鬆懈.......”


    “哎喲,救.....救命啊”那人仍在地上翻滾求救。卻不見一個人伸出援手,誰敢與一個失了心智的人計較。


    一個警員小跑過去,用警棍敲了敲牢籠,狐假虎威的訓斥:“不想死的,都給我閉嘴。”他探出腦袋打量著牢房裏的周瀏陽,盯著他嘴角的血跡和滿地打滾的囚犯——還有掉在地上的那隻耳朵。


    他再次敲了敲牢籠,罵道:“怎麽又是你小子,剛才打得不夠吧,是不是還想挨鞭子?”


    周瀏陽一言不發的瞪著警員,想著剛才被那幾個警員毆打的場景,心中憤憤不平,透過牢籠,一鼓作氣的將他的手臂拉了過來,扣在鐵欄杆的邊上,隨即再次搶走了他的配槍,指著他說:“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警員驚慌失措的勸道:“你,你,你放下槍,沒準過幾日就放你出去,你要殺了我,可沒有退路.....”


    “是嗎?我早就沒了退路,你們給我過選擇嗎?這是你們自找的。”說著,他扣動扳機,卻沒有聽到那一聲槍響。他並不會開槍,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學著他們開槍的手法罷了。


    “都沒有上膛,開個屁,小屁孩兒還學人玩槍。”角落裏的人再次發話。


    他不知道怎麽上膛,在研究的時候分了心,警員趕緊喊道:“搶下他的槍,誰搶到,我就放誰。”


    眾人一擁而上,將他壓倒在地上,唯獨黑暗裏的那個人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場鬧劇。在爭搶的時候,無意之間不知道被誰上了膛,連著開了幾槍。盛鴻聲吩咐手下上前勘察情況,警員躲在一邊不敢發聲,唯恐自己身上多了幾個窟窿眼兒。


    可盛鴻聲的手下不同於尋常的人,能跟在他身邊隨行的,必定都是在刀尖上滾過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讓警員打開牢籠,進去看看情況,卻被阻止:“現在這個情況,您還是不要進去,再等會,等他們解決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徑自拿走了警員身上的鑰匙,不慌不忙的打開牢籠,看著被摁在地上的周瀏陽“誰開的槍?”語言簡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大家異口同聲的說:“他,是他。”


    周瀏陽斜睨著眼睛,心有不甘的扭動著身體,怒吼道:“放開我,放開我......”


    陸齊瑞緩緩俯下身,捏著他的下巴:“膽子不小,連他們的配槍都敢動?”


    “呸,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有本事一對一。”周瀏陽對著他吐了一口痰。


    他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用腳狠狠的踩住他的手,拿出一把匕首,問道:“哪隻手開的槍?”


    眾人紛紛湊上來回應:“兩隻手,兩隻手都開過。”仿佛大家都想將他置之死地。


    此刻,黑暗裏的人突然發話:“不是他——他不會開槍,”


    大家將目光投了過去,那人從黑暗裏緩緩起身,走到光線裏來:“你們今天不是來找我的嗎?怎麽?難道這個孩子比我更重要?”


    與此同時,盛鴻聲也已經站在了門外,他的笑容打破了這裏詭異的平靜:“你可讓我好找啊,你也算聰明,還知道換身份躲牢房裏。”


    “我算哪門子聰明,這不,還是被你找到了.......”他若無其事的回答。


    盛鴻聲輕笑幾聲,注意到身下的男孩,問道:“他——犯了什麽事?”


    警員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聽眾人又開始胡謅:“偷錢,他說偷了一箱錢。”幾個人還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事情的經過。警員漲紅了臉,望著地上的男孩,小聲的說出了實情:“其實也沒有大事,就是......就是,哎......拿了一個警員的配槍。”


    “哦?”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地上的男孩,隨即補充道:“也是,你們整日花天酒地,這日子過的比我手下還自在,稍微碰到一個硬茬,就原形畢露了。”


    “喜歡槍嗎?”盛鴻聲看向地上的男孩。


    周瀏陽看著麵前這個器宇軒昂的男人,頗有大將之風,不像泛泛之輩。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讓人心生退縮之意,就連剛才說話的幾人,也不敢再做回應。


    憤怒使周瀏陽無所畏懼,他瞪著盛鴻聲,似乎想要將他一口吞並。正是這個眼神,讓盛鴻聲對其有了想法。他不應該屬於牢籠,他的膽氣和身手適合更廣闊的天地。


    陸齊瑞用腳抬起他的下巴,嗬斥:“問你話,啞巴了嗎?”


    “為什麽都要逼我?我隻想找到凶手,為什麽......”他咬著牙,自言自語的說。


    盛鴻聲問警員:“什麽凶手?”


    “哦,想起來了,昨天來登記過,聽說好像是他娘,在火車上被人搶劫,人被殺了。”警員小心翼翼的回應道。


    “然後你們把他抓了進來?”盛鴻聲眉頭緊鎖的問。


    “我,我,我們也沒想著怎麽著,就想著關他幾天。”警員說。


    “想找到凶手嗎?”盛鴻聲俯下身問。


    “想,讓我找到他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周瀏陽斬釘截鐵的說。


    他滿意的打量著身下的孩子,吩咐眾人退到一邊,義正言辭的說:“站起來。”


    周瀏陽踉蹌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渾身都是傷,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還殘留著血跡。盛鴻聲掏出懷裏的槍,遞了過去:“拿著,把他們都給我解決掉,我就幫你找出凶手。”


    眾人紛紛被逼到牆角,周瀏陽猶豫不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別人的性命。神秘人發話:“想想他們剛才怎麽對你的?現在決定權在你手裏,想想,如果換做他們拿槍,會不會像你這樣猶豫?”


    他正要閉上雙眼的時候,被盛鴻聲嗬斥:“給我睜開,一定要親眼看著這些人死在你麵前,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嘴臉。”


    隨即,他想起了母親倒在血泊裏的場景,而這裏的人與那群歹徒也並沒有什麽區別,他屏息凝神不敢呼吸,扣上扳機對著牆角的人開始發射。


    可他仍然忘記了給槍上膛,隻聽到扣動扳機的聲音,卻不見槍響。神秘人走了過去,手把手的教他如何給槍上膛,如何開槍,牆角的人跪地求饒:“饒命啊,盛老板,求求您,我們要知道他是您的人,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他......”


    正在他求饒的時候,周瀏陽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給槍上膛,對著說話的男人開了一槍,轉身,又是幾聲槍響。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內心裏惶恐不安,卻因為自己有決定別人的生死權利,而感到痛快。


    他滿頭大汗的死死拽著手裏的槍,盛鴻聲吩咐手下拿走他手裏的槍,衝著他招了招手,語重心長的說:“記住,你以後是我盛鴻聲的人,對待曾經傷害你的人不用心懷憐憫,因為你的仁慈,隨時可能會要了你的命,明白嗎?”


    周瀏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做答辯。盛鴻聲拿出一遝鈔票遞給警員:“他們的命,連帶剛才那幾個,我買下了,後麵的事,你看著辦。”


    “是,是,是,我明白,我一定解決好,絕不給您添麻煩。”警員附和道。


    盛鴻聲帶著周瀏陽和那個神秘人離開了牢房,順便拿走了關於他母親的那個已經結案的卷宗。周瀏陽的人生在此即將翻開新的篇章,他失去了最珍貴的人,妹妹被李安帶走,下落不明,他不知道未來的路應該怎麽走,不過,今天出現的這個男人,似乎給了他想要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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