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和許宥祖的審查之下,證實那些單據確實出自沈易之手,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表麵上看似光鮮的沈家,早已千瘡百孔,眼下也隻有這所宅邸還值點錢,倉庫和船隻早已抵押給葉傲雄,正是在當年那件事之後,很多線路和人脈都斷開,他不得不抵押財產另尋門路。


    他逐一結清了那些賬,把單據當著管家和馮磊的麵前銷毀。等他們拿著銀票離開沈府之後,馮磊也回到後院繼續照顧著林懷柔,管家適逢其時的說了句:“許大少,您這可是救沈家於水火之中,這些賬,要是讓小姐和夫人去處理,一定弄的焦頭爛額,這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她是我的未婚妻,將來總會成為一家人,替她解決掉這些麻煩是我的責任。”許宥祖大義凜然的說。


    “小姐有幸能嫁給您,相信老爺在泉下有知,也不會再心有掛礙,總算有個人能替他照顧起沈家。”管家語重心長的說。


    林懷柔在大夫的針灸下緩緩醒來,淚水幹涸掛在眼角裏,她虛弱的呼喊著女兒的名字,沈穆瑤聽到母親醒來的消息,忙從前廳趕到了後院,坐在床邊,握著母親的雙手。


    母女二人在此刻才算平複了心情,她來不及詢問沈穆瑤的近況,開口直截了當的問“老爺的身後事都安排好了嗎?”


    “娘,宥祖已經替我們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她輕聲安撫道。


    “那就好,多虧了宥祖這孩子.......”林懷柔猛地咳了幾口血。


    “瑤瑤,你把他叫進來,娘有話單獨與他說。”她把其他的下人全部勸退,隻留下了許宥祖。


    許宥祖心情沉重的來到她的床榻,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煞有介事的說:“伯母您就好好休息幾日,過兩日下葬,您再動身。”


    林懷柔那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回應道:“宥祖,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對我們瑤瑤也是盡心盡力,對沈家的幾次劫難,也是殫精竭慮。既然,老爺已經不在了,那這婚事便由我來做主,時辰和日子都無所謂,隻希望,你能在老爺下葬之後,就把瑤瑤娶進門。你可願意?”


    他瞠目結舌的問:“不瞞你說,我什麽時候娶都可以,沒有什麽不情願的。隻是瑤瑤到現在還.......”


    “她那邊由我負責,咳咳咳.....你隻需回去安排好婚禮的事情,我們也用不著大操大辦,咳咳”她連說帶喘的囑托著,似乎有點油盡燈枯的意思。


    “好,這事我來辦。”他附和道。


    “你要答應我,今後一定要好好待她,千萬不能欺負她........”林懷柔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叮囑道。


    “伯母,您放心吧,我是你們看著長大的,我的心思你們都了解,不管在什麽時候,都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許宥祖眼神篤定的回應。


    林懷柔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先行離開,回去商量婚禮的事,沈家的喪事暫且交給馮磊去處理。他從那間房出來,竟沒有絲毫觸動,聽著她的那番話,心裏還有一些驚喜。多年的願望,眼看著就要如願以償。


    許宥祖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沈穆瑤,把手頭的事交代給管家和馮磊,著手去操辦幾日後的婚禮,許繼光得知此事之後,也並沒有反對,因為他知道沈易死亡的真正原因。麵對沈家的孤兒寡母,他於心不忍,沒有辦法拒絕一個苟延殘喘的婦人,和舊日的那位朋友,即便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但好歹與他相識多年。


    錢玉英是最先站出來反對的“不行,宥祖好歹是我們的嫡子,婚事怎能這般兒戲,這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也差不了這幾日,我不同意這樣草草了事。”


    “娘,這事宜早不宜遲,你沒看今日那些人去沈府,把瑤瑤欺負成什麽樣了?”許宥祖勸解道。


    “那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反正你的婚事,不能這樣馬虎。”錢玉英賭氣的說。


    “對了,你趕緊跟盛鴻聲那邊聯係,讓他派人來商定小穎的婚事,你們倆人沒有一個讓我安心的,事趕事的一起來了。真是我的活祖宗。”許繼光一臉無奈的抱怨著。


    沈穆瑤與馮磊在沈府操持著喪事,舉家上下,死氣沉沉,那些植物的衰敗似乎早已印證了他們的結局。許家則一心記掛著婚禮,所有下人為此事忙前忙後,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林懷柔深知自己女兒的固執,剛開始隻是好意勸和,到後來,隨著咳嗽越來越劇烈,不得不強硬的以死威脅“你聽娘的,就在這幾日與許宥祖成婚。”


    “娘,可是爹爹剛........我怎麽安心嫁人,根本沒有那個心情去想這事。”沈穆瑤拒絕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可我們沈家就你一個,以後沒有人能護著你,隻有嫁進許家,才能讓那些人閉嘴,你今後也有個保障。瑤瑤,答應娘,不要再爭了......咳咳”林懷柔氣息微弱的說。


    “娘,我既然已經決定了會嫁給他,就一定不會反悔,隻是現在,我真的沒有做好準備,爹爹剛走,我不想辦喜事。”沈穆瑤語氣悲慟的說。


    林懷柔望著執拗的女兒,以死要挾“你究竟聽不聽我的話?娘不會害你的。我這身體也不知還能撐到什麽時候,沒準你的婚事還能給我衝衝喜呢,你若是不答應,我今日便一頭撞死在這兒。”


    她拽著母親的手,傷心欲絕的哭了起來,林懷柔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龐“瑤瑤,就當娘求你了......”


    “別說了,娘.........別再繼續說了,我嫁....我嫁還不行嗎?”她言不由衷的回應道,接著,便淚如雨下,撲進了母親的懷裏失聲痛哭。一切來的那麽恰巧而倉促,她早已身不由己,所有的決定就像早已被安排好,隻等著她跳進來似的。


    另一邊的上海,盛方宸也接到了北平的電報,向盛鴻聲稟報之後,安排好了幾個得力的手下照看在盛公館,把所有生意上的賬目和日常交接都已事先部署好。便帶著幾個手下動身前往北平,在他抵達北平時,已臨近沈易下葬的日子。


    他把行李放在華安飯店,帶著幾個手下,準備了幾箱聘禮來到許家,倆人就許夢穎的婚事做了一番商議。最終決定簽訂協議。早在陸齊瑞殺死沈易的當天,他們許家就已經與他脫不了幹係。


    不過,許繼光並不想為她舉辦婚禮,一來,他不想替一個殺人凶手證婚,二來,他覺得這女兒做了違背倫理之事,丟盡了祖宗的顏麵,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隻想迅速結束這場鬧劇。


    盛方宸對此並無異議,畢竟這跟他也沒有什麽關係,他不過是替盛鴻聲出麵解決一個麻煩而已。在他們二人商定之後,他便借故離開,打算與許家劃清界限。


    在回飯店的路上,聽到街上的人對沈家議論紛紛,他隨手抓來一個小販:“你們說什麽?”


    “你——你——你做什麽?”小販驚慌失措的叫嚷著。


    “你們說沈家怎麽了?”他雙眉緊蹙的問。


    “先——先鬆開........”男人拍了拍胸口,喘勻了氣,回應道“你是外來的吧?這麽大的事,北平都傳遍了.......沈老爺死了,還聽說,那沈小姐屍骨未寒,就盤算著嫁進許家的事,許大少這幾日奔前跑後的,又是辦喪事,又是辦喜事......”小販繪聲繪色的描述道。


    “死了?怎麽死的?”他追問道。


    “淹死的唄,據說是喝多了,失足摔進護城河裏淹死的。”小販回應著。


    盛方宸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一切並沒有這麽簡單,以沈易的性格,他是不會讓自己出現這種意外的,他不是一個酗酒的人,更何況沈穆瑤剛回北平,應該不會忙於應酬而忽視他的女兒,突然發生了這檔子事兒,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


    他讓兩個手下去調查這件事,又安排了幾個人買了些東西去沈府探望。隻是他們剛到門口,就被馮磊攔住了去路。


    “過幾日,小姐就要過門了,我不希望一些不相幹的人出現在這裏,招人非議。”他把禮品讓張嬸拿了進去,把他們攔在門外。盛方宸不屑一顧的輕笑了一聲,朝門裏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沈穆瑤的身影,於是扯起他的衣領,眼神陰冷的丟下一句“你一輩子,也隻配做沈家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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