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瑤在長輩的開導之下,心裏的愧疚感逐漸淡化,但失去的那一個孩子,卻讓她心結難消。起初,還在同情被他關押在地牢裏的孫慧瑩,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對她的所作所為失望至極。就像許伊曼說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的善意,這一次的遭遇,讓她對身邊之人,產生了防備之心,同時,也在不同的經曆中,慢慢成長。


    她扶著樓梯,慢慢走下來,木訥的站在樓梯口,盯著心不在焉的盛方宸,任憑思緒遊走。當他抬起頭,望向了自己,又被他那副深情的模樣,弄的進退兩難。他正一臉無辜的望著沈穆瑤,似乎在用眼神懇求她的靠近。


    許伊曼的那些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回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讓她於心不忍,可是那些血腥的畫麵,殘忍的手段,令她膽戰心驚,她現在對盛方宸的情感,一言難盡,隻能用愛恨交加來形容。


    大家都注意到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許伊曼看了一眼壁爐旁的鍾擺,適才發話“喲,瞧瞧,這一聊就忘了時辰,方宸還是跟往年一樣留在公館嗎休息?”


    “不了,曼姨,我們都聊的差不多了,義父,馮爺,我先帶穆瑤回去,改日,再登門拜訪。”他起身,畢恭畢敬的告別各位長輩。


    許伊曼拉著她,親自把二人送到門口,又在沈穆瑤的耳邊叮囑幾句,望著汽車漸行漸遠,意味深長的吐了口氣,緩緩轉身回到屋裏。


    陶玥兒聽聞表妹的事情,特意從醫院趕了回來,詢問事情的前因後果,得知是孫慧瑩與外人勾結,導致沈穆瑤小產,縱使她有心求情,也無能為力。她從踏進維納斯的那一天起,就知道盛方宸是怎樣的男人,得罪他的人,不論男女,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她曾經在舞廳的後台,見識過不少他大開殺戒的場麵,那間辦公室不知隱藏了多少亡魂。


    倆人在車上沉默不語,直到回到會館,沈穆瑤獨自下車,一言不發的朝裏麵走去。盛方宸把卓力打發下去,小跑上前拽住她的手,卑微的問“穆瑤,你預備這輩子都不理我了嗎?”


    沈穆瑤用力掙脫他的手,徑自朝客廳走去。他衝過去,摁住她的肩膀,追問道“你有氣,就衝我發出來.......為什麽要折磨自己,折磨我?”


    陶玥兒聽到二人的聲音,情緒激動的跑了出來,看到麵前倆人怒目相斥的場景,又準備退下。盛方宸轉身叫住了她——“小玥,如果是因為你表妹的事而來,勸你不必開口。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會放過傷害穆瑤的人,我隻能答應你,留她一具全屍。”


    “盛先生,慧瑩確實做了不可原諒之事,她一定是受人蠱惑,雖然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我還是想求您放她一馬。倘若,您已經動了殺心,也求您給她一個痛快,不要讓她在折磨中死去。”陶玥兒聲淚俱下的跪在他的麵前懇求道。


    “嗬!她並沒有受人蠱惑,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才會步入歧途。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而你跟她本質不同,你的請求,我會酌情考慮,此事不必再提,你先退下吧。”盛方宸揮了揮手,把卓力叫來,讓他帶著陶玥兒去地牢,與她的表妹做最後的道別。


    旁人離開之後,盛方宸直接把她扛回二樓,摔到臥室的沙發上,用身體擋住她的去路。他牢牢的扣住她的肩膀,質問道“你說吧,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你消氣?”


    “放她一命。”她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不可能。”他義正言辭的說。


    “我確實恨她,間接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她不過是個被浮華塵世蒙蔽雙眼的可憐女人。好歹主仆一場,她罪不至死,我也不想用一命償一命。”沈穆瑤挽著他的胳膊,苦苦央求。


    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的主動靠近,是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去求情。盛方宸握住她的手,解釋道“就算我不殺,放了她,陸齊瑞也不會留她性命。”


    “方宸,過往的事,我可以慢慢消化,但現在,一條人命在我的眼前,我沒法置身事外。放她回鄉下吧,花花世界迷人眼,我相信她回去之後,會有所改變。”他無法拒絕沈穆瑤的哀求,尤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最終還是讓卓力把她帶出地牢。而孫慧瑩對此並不領情,她心裏明白出去之後,也活不了幾日。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從外麵走到客廳裏,此時,陶玥兒正在房間替她收拾行李。


    “若不是穆瑤替你求情,我絕不會放過你。你最好回去好好反省,洗心革麵。”盛方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趾高氣昂的說。


    孫慧瑩望著一旁無辜的女人,鄙夷的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的是什麽嗎?沈穆瑤,你總是一副自視清高的氣勢,用一種同情的眼光,去看待我們這些苟且偷生的窮人,誰稀罕你的憐憫?你輕而易舉的得到的東西,別人費盡心思都求不來。事後還故作無辜的審視眾人,不覺得自己很假嗎?你知道那孩子為什麽留不住嗎?因為上天是長眼的,你選擇與魔鬼同行,就注定無後........”


    她仰天大笑,望著麵前楚楚可憐的女人,趁著他的目光分神之際,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沈穆瑤刺去,結果被他反手扣住,直接插進了她自己的心房,她含笑倒地,眼睛死死的瞪著她,抽搐幾下之後,便沒了呼吸。


    沈穆瑤心有餘悸的後退幾步,被他摟在懷裏,輕聲安撫“都過去了,別把這瘋女人的話放在心裏。”


    “我真傻,曼姨早就教過我的!”她無奈的倚靠在他的懷裏,原本想著放她一馬,可她卻一心求死。


    陶玥兒聽聞動靜跑了出來,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她們使盡渾身解數,為她求得一命,就這樣被她肆意踐踏。卓力按照吩咐,把屍體交給陶玥兒處置。


    沈穆瑤精神俱疲的倒在他的懷裏,他順勢將她抱起,送回房間,去部署之後的計劃,打算把陸齊瑞一並解決。他在書房與卓力等人商議抓捕陸齊瑞的計劃,在交談中,不覺已是深夜,待他再次回房之後,見她的額頭冒著冷汗,閉著眼胡言亂語。


    他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俯身探視,拿出手帕替她擦去額前汗珠,輕聲安撫“有我在,瑤瑤,別怕。”


    她在朦朧之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然從夢中驚醒,他的氣息令她感覺安心自在,可每當看到他的樣子,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殘暴的畫麵。


    她若有所思的合上雙眼,撲進盛方宸的懷裏,喃喃自語“也許曼姨說的對,我應該擯棄雜念去維係我們的感情,而不是被旁人左右..........”


    盛方宸喜出望外的支起她的肩膀,追問道“穆瑤,你肯原諒我了?”


    “不過,你要答應我兩件事。”她坐直身體,鄭重其事的說。


    “你說。”他一本正經的望著沈穆瑤。


    “第一,我不會再幹預你的決策。不過那些人和事,以後不要帶回家來處置,可以嗎?至少,我希望這裏是純粹的,這裏是我們的家,不希望充斥著血雨腥風。”她小心翼翼的請求道。


    盛方宸眼神柔和的握起她的手,釋然一笑:“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剛才在書房,就已經讓卓力去辦這事兒。我打算把那個地牢封起來,另尋別處去處理外麵那些事。這裏,以後就隻是我們的家,再也不會讓你見到那些場麵。”


    “好。第二件事——能不能把那些照片銷毀,如果可以,我想和你,親自去向夢夢道歉。”沈穆瑤緩緩抬起頭誠懇的望著他。


    他起身背對著她,斬釘截鐵的說“我說過,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更不會,為已經發生的事實而道歉。我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問題,是她一再挑釁,我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在替我抱不平,可她畢竟和我一起長大,在心裏,一直都把她當成鄰家妹妹。方宸,我不忍心看她繼續沉淪。就當是我在求你,讓這件事有始有終的結束吧。”沈穆瑤半跪在床上,拉著他的衣角。


    “照片我可以銷毀,但讓我道歉,絕不可能。”說著,他便賭氣的站在陽台上,自顧自的抽著煙。


    沈穆瑤對許家的愧疚和自責,無以言表。她穿著單薄的來到他的身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有氣無力的說“那好吧,我不會再逼你了,自己去就是。”話語間,她轉身離去,卻被他從後麵抱起來,扛回床上。


    “不準去。”他雙眉緊蹙的摁著她的肩膀。


    她溫柔的伸手撫平他的眉宇,輕笑一聲“此事因我而起,也當由我結束。誰讓我選擇了盛方宸,即便你是魔鬼,那我也隻能一條路走到黑,再無退路。”


    他悵然若失的望著身下的女人,難以置信的盯著她說“穆瑤,你再說一遍。”


    “記得我第一次來這裏,你曾說過,若是中毒,我們一起,黃泉路上有個伴........現在,我想告訴你,哪怕死後墮入無間地獄,我也會陪你同去,分擔那些罪惡,生時有福同享,死時有難同當!”


    他卸下堅硬的外殼,深情的注視著她,眼眶漸漸濕潤。本以為,會因此而失去她,卻不想,在她的柔情之中逐漸淪陷,他曾經接觸的那些女人,不是看中他的權勢,相貌,就是貪戀與他之間的那些情欲,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堅定的深愛著他,不摻雜任何複雜的因素,隻為他這個人而動情。


    他深吸一口氣,撥開她的頭發,語重心長的說:“所有人把我當成劊子手都沒關係,但在你的麵前,我想做一個正常人。”


    “我也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外麵的風風雨雨。”她用手心捧著他的臉頰。


    盛方宸多日以來壓抑的情感,再也克製不住。她才是深受其害的那個人,轉頭來,還要故作淡然的去安慰他的情緒。他緩緩俯身,咽了咽口水,心疼的在她的耳邊呢喃“你真是上天賜我的一件珍寶,讓人愛不釋手。”話音剛落,便散開了她的發帶,與她耳鬢廝磨,和她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正當他即將深入之時,醫院的那些叮囑縈繞在他的耳邊,他竭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從她的身上撐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夜深了,這件事來日方長,等你的身體恢複好再繼續也不遲。乖,先睡吧,我去衝個澡就來。”他呼吸急促的從她的身上離開,拿著睡袍走向浴室。


    沈穆瑤麵紅耳赤的轉過身去,盯著浴室的燈光發愣,在疲憊之中安然睡去。而他此刻,正在用涼水衝刷著自己體內對她的欲望,她嬌嗔的聲音一次次的回蕩在他的耳邊,她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包裹著他的思緒,令他一再的迷失心智。他整整在浴室裏待了一個時辰,才穿著浴袍出來,看見她靜謐的熟睡模樣,忍不住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他脫下睡袍,謹小慎微的坐在床沿邊,輕輕拉上被子,她似乎有所察覺,情不自禁的鑽進了他的懷裏,他無奈的笑了笑,把她那不安分的手禁錮在懷裏,他好不容易熄滅的欲火,可不想再次被她挑起。此事之後,二人的關係有所緩和,雖然心有芥蒂,但彼此的愛意在慢慢化解那些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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