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南宏之在這次廷議中似乎表現出昏庸無能的一麵,僅僅是在聽取各方意見後做出了一些似乎平衡各方利益的決策。然而,仔細分析,這次廷議的結果實際上巧妙地打破了幾大世家之間的平衡。


    南興出身於邊疆鄉野之地,沒有世家背景和敏銳的政治覺悟,在朝堂之上,南興敢於說實話,不受世家束縛。


    南興的這些特質正是皇帝所需要的。在世家勢力根深蒂固的朝廷中,皇帝需要有一個純粹的人來打破這種局麵,確保中央的權力不被世家所架空。南興的純粹和忠誠使得他能夠得到皇帝的另眼相待。


    通過抽調狼騎軍和寧州州軍的兵力給南興,皇帝實際上是在增強南興的實力和影響力。南興本身是寧州人,與孟長卿為代表的寧州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而且,南興原先是鎮北府的小旗領,與楊天為代表的楊家也有深厚的淵源,這也讓各方都能接受皇帝對南興的安排。


    在政治的舞台上,世家與皇族之間的較量總是複雜而又微妙。世家彼此之間時而互鬥,時而團結對抗皇族。


    南興作為一顆泛起波瀾的小石子,他的命運將充滿變數。


    翌日清晨,京都北郊駐地顯得格外清淨,這與以往一隻鳥兒都不停留的冷清景象並無二致。


    營帳內,南興正陷入深深的思考,案前擺放著三張顯眼的請帖,每張都是邀請他午間過府的。這並非簡單的社交邀請,而是南國三大世家同時向他拋出的橄欖枝。


    楊家大公子楊國恩以談學為名發出邀請;李家則是由李大公子李顯英以切磋武藝為名相邀;而孟家大小姐孟曉茹則以品嚐家鄉美食為名邀請南興。


    南興此刻的心情可謂複雜。能夠同時得到南國三大世家的青睞,無疑是他目前最高光的時刻。然而,這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和考驗。正如人們常說的,得一女子傾心是桃花運,同時得三女傾心則成了桃花劫,同時得到三個背景強大的女人傾心,那就是災難。南興正麵臨著這樣的劫難。


    隨著張陽和楊建兩人的爭論,氣氛逐漸升溫。張陽作為新任命的副營,此刻正扮演著狗頭軍師的角色,試圖為南興出謀劃策。他笑嗬嗬地建議南興裝病避免赴約,以此來避免得罪三家世家。然而,這個建議立刻遭到了楊建的反對。


    楊建認為,如果南興誰家都不去,反而會同時得罪三家世家,這對於他未來的發展和軍隊的士氣都會產生負麵影響。他認為南興應該優先考慮去楊家,因為南興是從鎮北府出來的,與楊家有著更為緊密的聯係。


    然而,張陽並不認同楊建的觀點。他認為南興的家屬都在寧州,而且孟家大小姐親自邀請,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南興能夠得到孟家的青睞,那麽他的前途將會更加光明。


    “看來你們兩個唯一的共識就是不去李家了。”南興無奈地說道,試圖從兩個爭論不休的部下中找到一些共同點。


    “對!”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盡管他們的爭論激烈,但在這一點上他們確實達成了共識。


    “你們兩個真是半斤八兩的廢材。”南興搖頭歎息,“奔虎軍名義上是皇帝的,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是李家私軍。咱們現在可是頂著奔虎軍的名頭。”


    張陽微微一笑,接口道:“頭領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頭頂皇帝親授官職,身穿皇帝親賜衛鎧,帶領楊家與孟家的軍隊要去救援李家的軍隊。”


    楊建皺著眉頭反駁道:“張陽,咱們都是南國軍人,什麽李楊孟家的,那都是南國的軍隊。”


    “喲,楊建有進步嘛,還以為你會說是皇帝的軍隊呢。”張陽調侃道,兩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了一些。


    他們的對話中透露出南國皇室的微弱地位;州中的民眾隻認管轄他們的世家,而不認遠在天邊的皇家;畢竟世家掌握著征兵、賦稅、刑法典獄等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的權力。


    在南興準備離開營帳時,許亭亭探頭進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說道:“上次是我領南校尉進宮的,所以這次皇帝特地派我來給你宣旨。”


    南興揮了揮手,示意張陽和楊建退出營帳,然後轉向許亭亭說道:“許亭亭,見到你真讓人高興呀,皇帝有什麽事情嗎?”


    許亭亭微微一笑,回答道:“南大人,接聖旨的時候要跪下,等我念完聖旨後,你謝恩再雙手領受聖旨。”


    南興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鄉野之人,不懂這些禮節,許亭亭,你快過來坐,反正這裏也沒別人。”


    許亭亭點了點頭,走到南興身邊坐下,繼續說道:“南大人,雖然這裏沒有別人,但下次要是其他人來給你宣聖旨,你可得按禮節行事,不然可是大不敬之罪。”


    南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那皇帝這次安排了什麽事情給我?”


    許亭亭回答道:“南大人,你真是好福氣呀,日前才升了官,今天皇帝又賜午宴。”


    南興有些驚訝地問道:“皇帝召我進宮吃午飯?”


    許亭亭搖了搖頭,解釋道:“南大人,你還不夠資格與皇帝共進午餐。皇帝已經讓人把午宴送過來了,食盒就在外邊的馬車上,等下你讓人給你搬進來就行了。”


    南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道:“那皇宮內對我如何評價?”


    許亭亭沉思了一下,回答道:“我一個小小內侍並不能接近中心殿,但據我多年在宮中的經驗來看,南大人你是福禍相依。成功了,你就是各方爭相拉攏的人物;失敗了,你就可能成為被摒棄的棋子。”


    南興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我知道自己的處境。我本來隻是想平靜地過這一生,卻沒想到被卷進了這深淵當中。現在,我隻能盡力自救了。”


    許亭亭離開後,南興立刻召來張陽,吩咐道:“張陽,你把這些飯菜分發給跟隨我的小隊,讓他們也嚐嚐皇帝禦賜的午宴。”


    張陽點頭答應,隨即領命而去。南興又叫來楊建,鄭重地告知他:“楊建,你要著重告訴楊、李、孟三家,我剛剛吃了皇帝禦賜的午飯,但現在身體感到不適,無法前往赴約。請他們諒解。”


    楊建皺起眉頭,擔憂地問道:“頭領,你真的不舒服嗎?要不要請醫者來看看?”


    南興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無大礙,說道:“我隻是稍微有些不適,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傳話吧,務必讓三家都知道這個情況。”


    楊建點頭應承,轉身離去。南興坐在營帳中,心中卻是一片波瀾。


    消息迅速在京都中傳開,然而楊、李、孟三家並未表現出過多的反應,仿佛這件事情與他們無關。京都的生活也一如既往,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一個小小的校尉南興並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引起人們的注意,最多也隻是成為一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談某個校尉沒有攀上高枝的命,卻得了鳳凰病而已。


    而在皇宮內院,南宏之皇帝正與韓貴妃談論此事。南宏之淡淡地對韓貴妃說道:“這小子說吃了我的飯菜,身體不適,這事情倒是有點意思。”


    韓貴妃微微一笑,輕聲問道:“陛下,您不惱麽?”


    南宏之搖了搖頭,眼神中透出一絲深邃,說道:“要判斷他是否是一個真正耿直的青年,我們還需要繼續觀察。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如果他真的因此而退縮,那說明他還不夠資格成為我們真正關注的對象。”


    韓貴妃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她知道南宏之皇帝是一個善於謀略的人,不會輕易被表麵現象所迷惑。他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想測試南興的品性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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