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平信侯府


    高大的牆圍起一片天地,牆上的磚石經曆了歲月的洗禮,青苔斑駁,更顯得古樸而莊重。


    柴亮正在讀書,一壺茗茶一卷古籍,便是他的一天。


    驟然,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管家慌慌張張進來稟告:“侯爺,曹鯤,曹鯤來了。”


    柴亮不動聲色道:“來便來了,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管家滿臉悲戚,淚如雨下:“他,他,他抬著思恭少爺的屍體來的。”


    “嘩啦!”


    竹簡掉落在地,柴亮睜大眼睛:“思恭的屍體?”


    管家抹著眼淚:“是,他和思恭少爺的屍體正在門外。”


    柴亮攥緊拳頭,眼神變得冰冷:“帶他進來。”


    “諾!”


    管家哭哭啼啼的轉身離開。


    柴亮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淡的走出書房。


    “我的兒啊啊啊!”


    還未見到曹鯤,一陣哭嚎之聲猝然響起,讓柴亮略微皺眉。


    二十年前他立下大功,受封關內侯,結發妻子因病去世,迎娶了世家貴女鄭氏。


    柴思惟、柴思恭皆是鄭氏所生。


    兒子死了他不怕,他怕的就是鄭氏。


    鄭氏性格霸道,心胸狹隘,出了名的不講理,定然會咽不下這口氣。


    柴亮何等聰明的人。


    管家說曹鯤抬著柴思恭的屍體登門,他隻是憤怒了一下便知道曹鯤有恃無恐。


    曹鯤要不是有恃無恐,絕不敢抬著屍體來侯府。


    柴亮來到正堂,隻見鄭氏與曹鯤劍拔弩張。


    鄭氏雙目通紅,恨意滔天。


    曹鯤眼神凶狠,手持一柄烏黑寬大的劍。


    地上已經躺著數名下人,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要不是曹鯤能打,怕是此時已經被大卸八塊。


    “侯爺!你要為思恭報仇啊!他死的好慘!嗚嗚嗚……我的兒!”


    鄭氏生的花容月貌,儀態雍容,聲淚俱下,讓人心生憐憫。


    曹鯤盯著鄭氏的屁股,明顯的咽了一下口水。


    柴思儉眼眶通紅道:“父親,曹鯤他殺了思恭。”


    曹鯤將麒麟劍收入儲物戒指,神態輕佻對著柴亮拱手道:“在下一時失手,誤殺貴公子,特來向侯爺請罪,不過,還請侯爺明鑒,是貴公子先拔劍攻擊,在下隻是被動防衛,隻是隨手打出一掌,誰想貴公子是個驢糞蛋,表麵光,挨了一掌就死了,早知道他這麽弱不禁風,我寧可站著讓他劈幾劍,也絕不會還手。”


    那鄭氏聞言撕心裂肺,目眥欲裂的撲向曹鯤:“你這個畜生,我殺了你。”


    “夫人息怒,夫人你這是幹什麽,夫人……”


    鄭氏撲過來對著曹鯤又打又撓,曹鯤狼狽的左右躲閃,然後一把將鄭氏抱在懷中,滿臉激動的大喊:“夫人,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使勁兒,我就是輕輕的打了一掌,你要相信我啊,夫人。”


    “曹鯤你放開我夫人!”


    柴亮見到這一幕再也無法保持鎮定。


    鄭氏雖然霸道蠻橫,讓人心生厭惡。


    但那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自己的夫人被當著自己的麵兒,被外人抱在懷中扭來扭去……


    這種場景是個男人就忍不了!


    哪怕是兒子死了,柴亮都沒有這麽生氣。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還有何顏麵活在世上?


    曹鯤緊緊的抱住鄭氏,哭喪著臉叫嚷:“柴侯爺不是我不放,是尊夫人太野蠻了,我一放開她還不得殺我啊。”


    柴亮咬牙切齒:“你不放開我夫人,我先殺了你。”


    曹鯤拍了拍鄭氏的屁股:“夫人,我放開你,咱們不鬧了好不好。”


    屈辱如洪水衝擊靈魂,鄭氏兩眼一翻,隻覺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你沒事兒吧,夫人……”


    眼見鄭氏暈了,曹鯤心急如焚:“快喊大夫,快喊大夫。”


    柴府下人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


    這夫人昏迷了,怎麽曹鯤比侯爺還緊張。


    “母親!”


    柴思儉急忙上前:“曹鯤你鬆開我母親。”


    曹鯤戀戀不舍的將鄭氏交給柴思儉:“你小心點兒,別碰著我夫,不,夫人。”


    柴亮目眥欲裂,上前一把揪住曹鯤的脖領:“曹鯤你欺人太甚。”


    殺自己是兒子也就算了,還跑到家裏輕薄自己的夫人。


    士可殺不可辱!


    曹鯤抓住柴亮的手腕,一臉的無辜道:“柴侯爺何出此言啊,我承認,我失手打死了貴公子,我也有過錯,但我真的是自衛防禦,我不是故意的,是貴公子他先攻擊的我,罪不在我,就是去了廷尉府,我也無罪。”


    柴亮雙目泛紅的一把推開曹鯤:“曹鯤,今日之辱,我柴亮銘記於心,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


    曹鯤整理了一下衣領:“柴侯爺,我不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什麽滋味,但喪子之痛一定不好受,對此,我深表歉意,這是一百兩白銀,就當是我的一點兒心意,給貴公子買一口好點兒棺材,讓他下輩子把眼睛擦亮點兒。”


    “滾!你給老夫滾!”


    柴亮氣急敗壞,恨不生啖曹鯤之肉。


    “哎!子不教父之過,柴侯爺節哀吧。”


    隨手將銀錠扔在地上,曹鯤一臉悲痛的拂袖離去。


    柴亮看向管家:“在場的下人,一個不留,讓他們永遠閉口。”


    管家麵色悲痛的拱手:“諾!”


    “侯爺饒命!”


    “啊!”


    “侯爺……”


    頓時,平信侯府,慘叫不斷。


    同行的羽林將士打了個寒顫,麵色擔憂的說:“將軍,平信侯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您可一定要小心啊。”


    曹鯤不以為意道:“我行的端坐得正,我有理又怕誰,是柴思恭自己找死,能怪得了我嗎?”


    永寧宮內,淡香浮動,龍鳳呈祥。


    皇帝盤膝打坐,周身紫氣蒸騰。


    中車府令趙苟跪在旁邊,講述著曹鯤在山林苑和平信侯府的所作所為。


    “你怎麽看?”


    皇帝姬康閉著雙眼,冷淡的問道。


    趙苟侍奉皇帝多年,早已經練就一顆玲瓏心,恭恭敬敬的低聲道:“囂張跋扈,衝動莽撞,心狠手辣。”


    皇帝麵無表情道:“狡猾凶狠,有勇有謀。”


    趙苟連忙道:“陛下聖明!”


    皇帝道:“此子出身魔道,行事狠毒果決,唯利是圖,如果能為朕所用,必然是柄好刀。”


    趙苟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是天下至尊,整個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曹鯤能做陛下的刀,那是他十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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