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這樣的,當他高人一等的時候便不會把他人生死記掛在心上,一旦災禍降臨在了自己頭上,他便會恐懼以及覺得不公。


    “你和那些蟲族又有什麽區別!”女人怒斥田雨。


    田雨手不停,含血劍繼續下壓,鮮血自地上男子的傷口湧出,她沒有說話,實在是厭煩口舌之爭。


    “夠了!”聽見自己兒子的慘叫不絕於耳,女人逐漸開始崩潰。


    “我說夠了!你別傷他!住手!”她喊得崩潰,獨自將兒子撫養長大,看著他從一個小人逐漸成人,她為他選了最好的道路,盡心教導他。


    她的兒子,一個聰慧、孝順、英俊的男孩,他才二十一歲,人生應該剛剛開始才對。


    她聽見他在極度疼痛的情況下還在神誌不清地喊著:“媽媽......”


    女人不見田雨收手,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淚如雨下地朝著她祈求:“你別再傷他了,我說,我都告訴你......”


    田雨手頓住,將劍從踩著的人身體裏拔出。


    “說。”


    女人卻淚眼婆娑看向地上的年輕人祈求:“你給他用點藥吧,把血止住......”


    聽見對方的討價還價,田雨皺起了眉,她不是一個心硬的人,但是在決定完成任務的那一刻起她就反複告訴自己,不要被一切外部因素影響決心。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已經厭煩了。


    不再廢話,她舉起手中的劍,便準備再刺——


    “不要!”女人淒厲大吼,掙紮著滾到了地上。


    她這一摔帶起的聲響不輕,約莫是摔疼了,但是她沒有發出呼聲,而是奮力朝著田雨的方向蠕動而來。


    “對不起!我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一旦那堅韌的精神被撕開了裂縫,就再也難以還原。


    女人眼見自己的學生被砍下手腳死在自己麵前,接著看見兒子的手受到傷害,如果到此時她尚能勸說自己忍耐,那接下來因為芯片而死狀淒慘的同事她再也不能視而不見。


    當那把瘮人的長劍刺進兒子的脊柱位置,她開始崩潰。


    田雨收了手,那麽一些瞬間,她確實心軟過,而心軟隻會害了自己。


    她看著地上涕淚橫流的女人,手中出現一個小瓶:“藥。”


    說罷她便抖了一些在男子傷口處,原本正在外冒的血開始逐漸止住。


    “我們從最簡單的問題開始。”田雨將女人拎起。


    “規則很簡單,你說謊,我便繼續挖,現在血隻是止住了而已。”


    女人看著兒子的傷口不再流血,緩緩點頭。


    “你的上司是誰?”田雨問。


    “智能研究所隸屬於哈克蘇的市長辦公室直接管轄。”女人邊說邊看向電腦。


    她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每日我作為研究所的帶頭人需要向市長辦公室匯報所裏的情況,郵箱和密碼分別是......”


    “實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田雨又問


    “戰前,”女人的麵容陷入追憶,“那時候的伊蘇聯邦還是一個完整的、安居樂業的地方......”


    按照這女人所說,早在戰爭開始之前伊蘇聯邦就在研究芯片有關的技術,但是當時尚未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他們那時候的追求似乎更高級一些。


    “我的老師在這個領域已經深耕了多年,然後所有成果又繼承到我身上。”


    “我們原本的目標是打造出真正的智能芯片機器人,但是......”


    田雨一眼掃過去,女人趕忙接上後麵的話:“但是我們的實驗成果失竊了。”


    “失竊?”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我的老師帶著研發後的第一代芯片前往首都,但是半路他所乘坐的客機與航空失聯。”


    “等到再被發現的時候,機上空無一人,至此他與實驗成果一起消失。”


    田雨點頭,示意女人繼續說下去。


    “那之後智能研究所陷入了很長時間的萎靡,而我接替老師成為了研究所的領頭人。”女人回憶起那段日子。


    “為了保住所有人的飯碗,我將從前的研究資料整理出來,我們開始在芯片信號控製領域深耕......”


    田雨聽笑了,晃了晃手邊的芯片:“然後你們就深耕出了這玩意兒?”


    “這是哈克蘇的要求,我們隻是——”話沒說完,田雨一巴掌扇到了女人臉上。


    “事到如今就不要再假裝高尚說服自己了。”田雨隻覺得女人的嘴臉煩人。


    被扇了一巴掌女人清醒了一些,眼前的人是真正的殺人魔,完全不在乎他們的生死。


    “這個計劃原本的進度沒有那麽快,一切都要從城門洞開之前說起......”


    二十餘輛軍用吉普駛來,維護秩序的警察廳與專注戰鬥的軍隊包圍了智能研究所。


    “狙擊手已就位。”這次行動的指揮耳麥中傳來消息。


    研究所中,田雨耐心聽完了所有事情,最後輸入了女人說出的指令。


    超感力有時在鑒謊上有些用處,她可以對人的微表情以及情緒捕捉更細膩。


    隨後,她找到先前為研究院注入的芯片編碼。


    看向還活著被注入了芯片的幾人,她笑著說:“為科學獻身。”


    餘下幾人,在田雨微笑的注視中變成了屍體。


    “喏,”田雨示意女人看向自己的同仁,“你總不能把我當傻子吧?”


    她走到地上的年輕男子身邊,芯片注入他的手腕。


    “我們再試一次,現在告訴我,芯片怎麽解除控製?”


    女人渾身顫抖,她知道,自己說與不說,將死結局已經注定。


    她咽下口唾沫,鼓足勇氣直視田雨眼睛:“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他活下來。”


    田雨看著女人手指的方向,人性有時候真是複雜而古怪。


    “他是最後一個試驗品,”田雨看著女人,“十秒,我們的討價還價就結束。”


    如果要說她最討厭什麽,那一定是被別人威脅,這激發了田雨的逆反心理。


    這任務不是非做不可,故而她不允許別人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手即將觸碰到機體毀滅按鈕的前一秒,女人放棄了掙紮:“我說——”


    田雨也笑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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