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清楚的記得,那幾人是死於自相殘殺,但是她們當時進入山脈時,隻有厲天合一人受到蠱惑脫離了隊伍,現在細看之下,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她們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迷路的?為什麽同樣收到了影響的小隊沒有發生自相殘殺這樣的事情?


    她對照著腦海中的錄像,開始在附近仔細搜索起來,畫麵被撥到當初厲天合的失蹤以及最後找到他,田雨慢慢站到了當初厲天合差點送命的位置,這裏曾經有一隻恐怖的蔭搏埋伏。


    田雨蹲下身,仔細感受著附近的痕跡,終於,某棵樹幹引起了她的注意——


    “找到了。”田雨的聲音出現在眾人的耳麥中,他們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趕去。


    “好大的手筆。”織令嘖嘖稱奇。


    田雨找到的那根樹幹,在破解了上麵的陣法之後才發現其間竟然是中空的,鑽進樹幹一路向下,便抵達一處空間,其中殘留的氣味在告訴眾人,這裏曾經存放著大量的火油。


    “全空了。”織令的語氣有些於心不忍,這裏的火油數量比起她們當初發現的那處多了一倍不止,若是在渝城燃燒起來,不知會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田雨沒有說話,開始鑽研起此處的陣法。


    “準備好吧。”她的手開始在地麵刻畫起來。


    刺鼻的氣味充斥著這裏的整片空氣,田雨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焦土,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這裏應該曾是厲家軍的軍營位置。


    莫之別過頭去,似乎有些於心不忍。


    站在軍營眺望,整座渝城就是一片焦土廢墟,而在他們的麵前,是無數化為了焦炭的屍體,鋪滿了整個軍營。


    “嘔——”柚子被氣味刺激,加上看到這樣的場麵,再也忍受不住嘔吐起來。


    就連心誌堅定的許鹿也閉上了眼睛,織令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田雨看著這樣的畫麵,心中隻覺得有著莫名的憤怒。


    渝城發生的事情,聽在耳中是一回事,但是親眼所見,衝擊實在是太大。


    田雨背過身,但是逃不過周圍的滿目瘡痍。


    “渝城居民共計三十萬有餘,而前來此處的大軍,共計十萬。”莫之的聲音顫抖,這座城,到底死了多少人?


    眾人皆是沉默以對,沒人在這樣的人間慘劇麵前有活躍氣氛的心思。


    ......


    城樓之上,田雨正看著無人機傳回的畫麵,在她腳下是渝城的城門,這場大火並沒有燒毀將渝城圍繞起來的城門以及城牆,就好像火是被框定了範圍一般。


    田雨將手放在城門樓上感受便知道,是陣法的作用。


    眾人腳下,無數燒焦的屍體堆積在牆根,層層疊疊,在大火燃燒起來的時刻,無數人想要逃離這裏,但是陣法啟動的渝城,就像是隻能進不能出的的牢籠。


    無人機飛過街頭巷尾,最後傳回了海邊的畫麵。


    那裏是曾經的難民營所在,隻是俯瞰整個渝城,便發現,所謂的的難民營就是圍攏渝城的最後一道牆,它完成了墳墓的最後一塊磚,無人可以出逃至海上。


    柚子已經吐過了好幾輪,甚至連田雨都在先前嘔吐起來。


    密密麻麻的人形焦炭遍布城中,這座城市看不到絲毫生機。


    莫之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們比厲家軍早到。”


    此時此刻,他開始懷疑起自己一直視為英雄的舅舅來,戰爭本就無情,可是為此犧牲如此多的平民百姓真的值得嗎?


    田雨看向渝城外:“他們為什麽全都進入了渝城?”


    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既然厲家軍並不在城中,先遣部隊應該回稟才是,甚至按照戰術來看,城外應當始終有人駐守。


    她們離開渝城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眾人一時間無法平靜心緒,他們這一次確實搶在了厲家軍的前麵,但是麵對這地獄景象,誰都沒有心情展開布置。


    “打起精神吧。”田雨說,雖然她也感到了恐懼與憎惡。


    “渝城還有古怪,疑點太多了。”她這麽說著,默默接過了柚子手中的平板,看起地圖。


    柚子嘔吐得近乎虛脫,將平板交給田雨後說道:“我想緩緩。”


    田雨點頭,默默看起來。


    ......


    急行軍已經七日,厲家軍最大的營帳中,身穿盔甲的厲將軍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感覺自己靈魂深處那枚種子似乎正在生根發芽。


    他的雙手顫抖,眼中滿是痛苦的神色。


    營帳外傳來聲響,是副將求見。


    “回稟將軍,今日急行軍,軍中大批將士——”話沒說完就被厲家軍打斷。


    “休整過後繼續行軍!”


    軍令如山,即使有大批將士不堪重負,這副將也不好再說什麽。


    待人出去後,厲將軍重新看起自己的手來。


    他忽然有些想念起慶陽來,自他隕落以來,厲將軍這是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得到對方的指引。


    “你究竟是怎麽逃脫這一切的?還是說我當初選擇相信他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錯誤?”厲將軍言語間滿是痛苦。


    他看向自己營帳中的沙盤,這次急行軍的目的地,是渝城,那個厲家經營了整整四代人的地方,城中的百姓視厲家軍為親人,如此多年的時間,厲家在渝城實踐出即使沒有天道存在,百姓也能安然無恙。


    他忽然拂袖,熄滅了營帳中的所有燈火。


    “火!”他憤恨地吐出這個字,頗為咬牙切齒。


    漆黑的營帳中,一聲嗚咽在寂靜中響起:“火啊!”


    這營帳被厲將軍用靈力所隔絕,因此並未有人聽見他的痛哭,這位馳騁疆場幾十年的天境高手,在此刻仿佛一個失去所有力氣的老人跌坐在地。


    在他的生涯中,從未有過後悔二字,可現在他無比希望再回到自己的青春歲月。


    “田雷!”他站了起來,眼中滿是仇恨。


    他始終記得多年前此人到渝城時的畫麵,他無比後悔,自己在那時聽信了他所說的一切。


    緊接著,厲將軍想起了南海遇到的那名女子,如果他沒猜錯,對方應該繼承了慶陽的傳承,可是現在她究竟在哪裏?


    “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再次想起慶陽,想起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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