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級序列的開啟,和田雨想象中完全不同。


    沒有疼痛,也沒有任何掙紮,她在一股子極為舒適的感覺沉沉睡去,就像是回到最初的時候在母親的懷抱裏一般。


    “小雨!”喊聲忽遠忽近的傳來,田雨慢慢睜開了眼睛,是父親在叫自己起床。


    她翻身從自己的床上坐起,今天是初中開學第一天,她期待了很久的日子。


    老田起了個大早去菜市場買了菜,現在火爐上有香氣傳來。


    “雞湯麵!吃了這碗麵開開心心去學校,以後就是初中生了啊,動畫片也得少看。”老田叫醒了田雨,轉身往廚房走去。


    田雨滿懷期待爬起來洗漱。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剛剛過去的暑假,她的個頭長了不少,天天在外邊瘋玩,皮膚也曬得黑了些。


    她認認真真刷著牙,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會和誰是同桌?開學第一天老師會說什麽?班上有沒有小學同學?


    在胡思亂想中,她坐到了餐桌前,玻璃下麵壓著她拚了許久那幅拚圖。


    老田把雞湯麵端了出來,油亮亮的黃色湯上飄著幾顆翠綠的蔥花,還有一隻大雞腿。


    把清口的小菜往兩人中間一擺,老田也跟著坐下準備享用早餐:“今天我送你,以後可就自己去學校了。”


    “行。”田雨點點頭,對自己獨自上學也充滿期待。


    “公交卡晚上下班我給你帶過來,還記得是幾路不?”老田呼嚕吃下一大口麵。


    田雨怕燙,小心翼翼吹著湯上的油花,喝下一口雞湯,溫熱的感覺從口腔一路舒展到胃。


    她點了點頭,說:“巧巧姐和我坐一路車。”


    “挺好,到時候你倆有個伴。”老田繼續大口吃麵,因為職業的關係,他吃飯的速度極快,田雨才吃下去兩口,他的麵碗就已經過半。


    “上了初中,好好學,搏擊別落下。”老田又開始叮囑,女兒第一天上初中他也緊張。


    田雨埋頭吃麵,老田嘮叨就讓她嘮叨,今天的雞湯燉得極好,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下去一大碗,就是那盤小菜她不太喜歡。


    “你吃點菜。”老田說。


    “營養均衡啊,到時候你可得繼承老爸的衣缽......”


    老田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田雨吃麵的動作卻漸漸停了下來。


    她慢慢放下了筷子,看著自己麵前的老田。


    “你說什麽?”就連田雨自己也沒發現,自己此時的語氣已經不是兒時的樣子,而是帶著成年人的淩厲質問。


    老田一愣:“你這孩子。”


    “多吃蔬菜對身體好,你以後要考警校現在就得注意起來......”老田還在繼續說著,似乎沒有發現田雨的不對勁。


    “你說我要繼承你的衣缽?”田雨盯著自己麵前的老田,繼續問。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隻是在聽到老田這句話時,她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接著極為強烈的抵觸情緒開始湧現,考警校原本就是她的夢想,可是此時,她卻覺得自己必須脫離老田的安排一樣。


    “怎麽了?”老田也察覺了女兒的不對勁,“初中第一天就開始叛逆了?”


    田雨已經完全停止了吃麵的動作,那碗香濃的雞湯麵再也誘惑不到她,即使現在剛起床,她覺得饑腸轆轆。


    “你要我繼承你的衣缽?”田雨又問,語氣明顯變得具有攻擊性。


    她再三的奇怪語氣,也讓老田變了臉色:“怎麽回事?”


    “大清早哪裏招惹你了?”老田的表情也開始變化,女兒的異常有些觸怒了她。


    田雨看著自己麵前的父親,隻覺得一切都變得古怪起來:“我為什麽要繼承你的衣缽?”


    “你這孩子,”老田不解,“要是不想考警校了也行。”


    “不,”田雨搖頭,麵色嚴肅,“我說的是,繼承你的衣缽。”


    老田這下子徹底被田雨的無理取鬧搞得有些惱火:“不考就不考!你愛考什麽考什麽!少在這擺臉子!”


    田雨下意識被老田的忽然變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出於對父親的尊敬與畏懼,她手指一動,想要繼續吃麵,可是身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一般一動不動。


    她盯著老田,好像在看的不是自己的父親,就連神態也變得不像一個初中生。


    “我不會繼承你的什麽,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田雨一字一句說得認真,好像這話是自己心底存在的,然後從嘴中吐出。


    “胡攪蠻纏!”老田不想繼續搭理自己的女兒。


    “吃麵!吃完去學校!”他這麽說道。


    田雨坐著沒動。


    “到底怎麽回事?又偷偷看電視劇了?”老田耐著性子和女兒交流。


    “不,”田雨搖頭,“我覺得不對。”


    “哪裏不對?”老田坐在田雨對麵,看著麵色古怪的女兒。


    田雨坐著一動不動,她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麽。


    “不吃就不吃吧,”老田歎了口氣,沒有繼續對田雨發脾氣,“咱們今天坐公交去學校,我帶你走一遍路。”


    走一遍路?田雨腦海中回想著父親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是突然變得逆反起來。


    兩人上了公交,因為剛才早餐時的插曲,氣氛有些凝滯。


    老田帶著田雨下了車,在公交站,他抬手指了指學校的位置:“從這裏走過去,走到了就看見學校,你知道在哪裏的。”


    田雨本想邁步去上學,這是她期待已久的初中生活,在聽見老田話語的瞬間,她的動作停下。


    “什麽?”她問。


    “從這裏走過去啊,看見學校你就知道在哪兒了。”老田說。


    田雨抬頭看著他的臉,有些逆光,她虛著眼睛,也覺得那張麵容變得不真切。


    “你也是這麽對顧文文說的,你說我找到就知道了。”田雨忽然脫口而出。


    “什麽?”老田顯然不知道田雨在說什麽。


    田雨的神色逐漸變化,不再像一個初中生,反而像是一個老練的成年人。


    “我初中的第一天,早上吃了你做的雞湯麵,然後去上學,晚上回家,你會給我做小炒牛肉。”田雨說。


    “但是這些,隻是我的記憶。”她看著父親,感覺自己正在脫離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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