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還是不對。


    周霆把封離燼拉到一邊,小聲打探:“您不會又改主意了,決定把人帶到戰場一塊作戰吧?”


    封離燼當然沒有改變主意,改變主意的是蘇妤。


    “她願意見收養人,不過在那之前,她想駕駛一次我的機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封離燼答應了。


    於是就有了周霆看見的這一幕。


    “原來是這樣。”周霆若有所思,“得不到您的人,所以就要得到您的心?”


    封離燼沒理周霆的瘋言瘋語,麵無表情宣布:“今天訓練再加倍。”


    周霆裂開:“將軍,你公報私仇。”


    封離燼沒有否認,牽起蘇妤的手向外走:“見麵時間約在今天下午六點,回去睡一覺,時間到了我叫你。”


    蘇妤把手抽回來:“討厭你,別碰我。”


    甩開封離燼的手,蘇妤沉著臉獨自向外走。


    封離燼微怔,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精神力共享是一個很奇妙的體驗,感官互通,思維互通,仿佛成了一個人似的。


    有那麽幾個瞬間,封離燼似乎感受到了蘇妤的感受。


    一片荒蕪的記憶裏,她在汙染星,日複一日的重複前一天的行為,直到那艘意外的星艦墜落,她撿到了一隻白虎,那種新奇和喜悅清晰的傳遞過來。


    就好像,漆黑夜空綻開絢爛的煙花。


    走出訓練場,周霆的通訊傳來,先控訴了一遍他公報私仇的惡劣行徑,然後才進入正題:


    ‘將軍,上麵派給您的治療師到了。’


    封離燼不需要治療師,但上麵覺得這次異獸潮太危險,勒令他必須帶一個治療師,強製委派。


    ‘知道了。’


    關閉光腦,封離燼走在蘇妤身後,相差兩步的距離,卻仿佛隔了天塹。


    不自覺又回想起剛剛的精神力共享。


    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的生活被打破,女孩喜歡抱著他睡覺,喜歡他給的食物,滿心歡喜的殺了許多異獸,將獸核送給他。


    如野獸般純粹的占有欲在得知他要走的時候攀升到極致。


    又在踏上星艦來到帝星時被強烈而旺盛的好奇取代。


    封離燼唇角淺淺抿起,淡漠的銀灰色眸子泛起些許漣漪。


    如果說喜悅是夜空中絢爛的煙花,那難過就是煙花落幕的餘燼。


    封離燼手掌輕輕按在心口,有些悶痛。


    分不清是他的情緒還是蘇妤的。


    蘇妤的出現又何嚐不是他生命裏一次美好的意外?


    但封離燼無法給出任何承諾。


    與收養人的見麵很順利,對方很喜歡蘇妤,不管是因為封離燼的身份還是蘇妤幹淨單純的性格,對方都承諾會把她當成親生孩子照顧。


    見麵持續到晚上八點。


    蘇妤本該留下和新家庭培養感情,但她有些抗拒的躲到封離燼身後。


    出於私心,封離燼同意讓蘇妤多適應幾天,過段時間再辦收養手續。


    飛行器按照既定航線回軍團。


    窗戶外的燈光飛速向後滑動,仿佛一條霓虹的彩練。


    “喜歡他們嗎?”封離燼走到蘇妤身邊,陪她看窗外景色。


    蘇妤毫不猶豫:“不喜歡。”


    封離燼啞然片刻,好脾氣道:“那我幫你重新找……”


    蘇妤清澈的眸光染上濃重的沉鬱:“我不喜歡,誰也不喜歡,你找一百個人我都不喜歡。”


    封離燼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終隻能說:“抱歉。”


    蘇妤神色滿是陰霾,仿佛即將被激怒的凶獸:“我想回去。”


    “我們回去好不好,就像之前一樣。”


    “我可以幫你抓異獸。”


    “我把獸核都留著送給你。”


    封離燼微不可察歎了聲,麵色溫和而包容:“別說傻話,你是人類,非異獸,就算不怕汙染也不該待在與世隔絕的荒星,過去無法選擇,但我希望未來你可以看一看更大的世界。”


    女孩執拗的看著他:“可是我不喜歡更大的世界,我就喜歡之前那樣。”


    離開汙染星不過半月,那雙純淨清澈的眸子不知何時已染上了淺薄的一層鬱色。


    如一滴墨砸進清水裏,逐漸擴散。


    封離燼最終還是妥協:“等這次異獸潮結束,我帶你回去看看。”


    說話的功夫,飛行器停下了。


    封離燼先將蘇妤送回住處,才去見上麵派下來的那位治療師。


    算是熟人。


    封離燼並未露出半點意外神色,仿佛早有預料:“洛小姐。”


    洛溪等的時間有點長,實在給不出好臉色,諷刺道:“封上將好大的架子。”


    機器人送來茶水後安靜退至角落。


    兩人麵對麵坐下。


    封離燼直言:“洛小姐,想必周霆已經提前告知,我不需要治療師。”


    洛溪點頭:“我知道,封上將不必擔心,我不是那種死乞白賴的人,我來這裏隻是想請封上將幫一個忙。”


    研究院還是賊心不死想拿她做研究,威逼不成就利誘,一周有六天上門騷擾,弄得人煩不勝煩。


    “我想請封上將幫我避開研究院的騷擾,帶我離開帝星,我願意無償為軍團演唱三……不,六首歌,淨化你們體內的汙染作為報答。”


    門外,蘇妤安靜的看著他們。


    有人看到她,剛要出聲詢問,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掐著脖子拖進暗處。


    那人驚恐的看著蘇妤,嘴巴大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蘇妤眼底翻湧著暗色,想起這裏是帝星,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暴戾。


    被掐著脖子的人瞳孔微縮,剛才那一瞬仿佛被凶狠的猛獸盯上了一樣,生理性的豎起汗毛,渾身叫囂著危險。


    許久,在那人被掐暈過去前,蘇妤緩緩鬆手:“裏麵的人是誰?”


    “是……是將軍的治療師。”


    這不是秘密,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得到答案,蘇妤毫不留情將人掐暈過去,眼底的陰鬱愈發濃重。


    “什麽人?”


    屋內的人似乎聽見了動靜,迅速出來查看。


    隻看到一抹影子消失在拐角。


    旁邊的角落,一個衛兵暈死過去,脖子上一圈掐痕。


    沉默的站了片刻,封離燼讓人將那名暈過去的士兵抬回房,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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