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到蘇妤的時候,周明栩有很多話想說。


    想問她這三年過得怎麽樣,想問她心裏對他是否有怨,想問她願不願意原諒他,也想問她和顧澤延現在的關係。


    話到嘴邊,周明栩又咽了回去:“沒什麽。”


    傍晚有涼意,沈家宅子樹多水多,蘇妤隻穿件禮裙,不免有些冷,沒忍住縮了縮胳膊。


    見此,周明栩脫下身上的西裝,披到蘇妤身上。


    蘇妤沒拒絕,半麻襯的麵料帶著餘溫,還有股幽淡的男士香水味。


    假山處在不起眼的角落,人少幽靜,卻又能聽見宴會廳的熱鬧聲音。


    遙遙對視片刻,蘇妤移開眼:“沒什麽你叫我來幹什麽?”


    周明栩張了張口,垂下眼眸,半天才出聲:“聽說……你是顧澤延的女伴。”


    蘇妤點頭:“顧阿姨讓他帶我過來露個麵。”


    “顧阿姨?”


    “就是顧夫人,顧澤延的母親,不過她現在讓我叫她阿姨。”蘇妤仿佛不知道這話會讓周明栩難受,聲音輕快自然。


    周明栩呼吸重了幾分:“你們,見家長了?”


    蘇妤唔了一聲:“算是吧。”


    周明栩心口疼得發木,想問蘇妤那他們兩個算什麽,三年前的事算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忽然又問不出口。


    三年前,是他先放棄蘇妤的。


    怪不到蘇妤身上。


    可為什麽是顧澤延?為什麽又是顧澤延?為什麽偏偏是顧澤延?


    半晌,周明栩澀然問道:“他對你好嗎?”


    蘇妤遲疑的點了點頭。


    應該算好吧,顧澤延願意把錢都給她花,還提出要和她結婚,不簽婚前協議,這意味著不管什麽原因,他們兩個離婚她都能分走顧家一半的財產。


    而且顧澤延對她也算百依百順。


    蘇妤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能做到顧澤延那種地步的人確實不多。


    聽到這個回答,周明栩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沉默。


    蘇妤回頭瞧了眼,莫名有點心慌:“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周明栩沒說話。


    蘇妤正要把衣服脫下來還給他時,周明栩忽然拉住她手腕:“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蘇妤手指蜷了蜷:“我……”


    話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人拉了過去,蘇妤不受控製後退兩步,腕間周明栩的手被強硬拂開,她愕然抬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顧澤延,心猛的跳了一下。


    顧澤延冷冷看向周明栩:“什麽沒可能了,說出來讓我也聽聽?”


    看到顧澤延,周明栩抿唇,緩緩收回手:“好久不見,阿澤。”


    顧澤延說話不客氣:“我倒希望一直不見,省得有人總惦記我未婚妻。”


    未婚妻三個字讓周明栩身子一僵。


    蘇妤也一臉茫然抬頭看顧澤延,得到一記不怎麽友善的眼神,仿佛在說回去和你算賬。


    說完,顧澤延拉著蘇妤離開。


    那件西裝掉在地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顧澤延踩了好幾腳。


    身後的周明栩沉默許久,腰身彎了些,撿起那件西裝,目光頹然。


    接下來的壽宴倒是順順利利什麽事也沒發生。


    周明栩自覺和他們拉開距離。


    顧澤延麵色平靜,什麽都沒說。


    但他表現得越平靜,蘇妤越忐忑不安。


    這份不安在蘇妤身上轉化為底氣不足的質問:“你幹嘛不說話,是生氣了嗎?可又不是我要找的他,你憑什麽對我生氣?”


    仗著人多眼雜,顧澤延不敢對她做什麽,蘇妤作得很起勁。


    “之前還說會對我好,什麽事都順著我,現在都敢對我生氣,以後豈不是會更過分,看來我要重新考慮考慮我們的關係了。”


    顧澤延沒辦法,隻能哄她:“沒有生氣。”


    蘇妤不講道理:“那你幹嘛不說話,嚇到我了。”


    顧澤延平靜道:“我吃醋了。”


    蘇妤一下子沒話說了,訥訥看著他,然後似心虛的撇過頭:“有什麽好吃醋的。”


    顧澤延沒再說話,隻是眸光深了些。


    當天晚上,蘇妤清楚的感受到了顧澤延吃醋的後果。


    顧澤延呼吸噴灑在蘇妤耳側,故意提醒:“小聲點,你也不想被我媽和蘇阿姨她們聽見吧?”


    蘇妤嗚咽一聲咬在顧澤延肩上,呻吟聲溢出喉嚨,又被壓抑下去。


    蘇妤淚珠子伴著歡愉從眼角落下。


    軟綿綿的砸顧澤延肩膀,蘇妤低泣著:“顧澤延……”


    “想說什麽?”顧澤延垂眸看她。


    蘇妤知道他為什麽這樣,聲音斷斷續續連不起來:“我……知道錯、錯了……”


    “哪裏錯了?”


    “我、不該……去見周明栩……”


    顧澤延扯了扯唇,在她耳邊道:“沒人跟你說過,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提別的男人嗎?”


    大半夜,蘇妤哭得眼睛都腫了。


    連夢裏都在後悔剛剛為什麽要提周明栩的名字。


    ……


    距離顧澤延上次說出未婚妻不過半月,顧家就張羅著訂婚了。


    蘇秀梅本想回老家,見狀不得不多留一段時間。


    訂婚沒有大操大辦,但一場宴會是免不了的,顧家和蘇家的親戚朋友、顧氏的生意夥伴都來了。


    訂婚後,時間過得很快。


    第二年兩人就領證結婚,主要是顧澤延著急,怕生變故夜長夢多。


    誰讓周明栩回來了。


    三年前那件事終究還是在顧澤延心裏留了個疙瘩。


    婚禮十分盛大,在京市和蘇妤老家各辦了一場,蘇妤以前的同學都知道她成功嫁入豪門,連聲恭喜,風光極了。


    新婚夜,蘇妤累了一天,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顧澤延抱她去洗漱。


    蘇妤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指揮道:“幫我卸妝。”


    刷牙,卸妝,洗臉,洗完臉顧澤延又抱她去洗澡,像個伺候人的小丫鬟。


    唯一的區別就是,小丫鬟伺候人還能得點賞錢,他隻得了蘇妤不耐煩提過來的一腳:“今天好困,你不許碰我。”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今日是我們新婚夜,我不許碰你?”


    蘇妤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趾高氣揚:“那又如何?”


    顧澤延氣得牙癢,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不用你出力,你睡就好。”


    蘇妤一下子清醒,連忙把旁邊的枕頭扔下去,命令道:“你今晚睡地上,不許上床。”


    “……”


    之前還隻是不許碰他,現在連床都上不得了。


    真是娶了個祖宗回來。


    餘光瞥見蘇妤眼底得倦意,顧澤延驀然想起她昨晚沒睡幾個小時就被叫起來化妝換衣服,現在困倦也正常。


    顧澤延歎了口氣,認命的去浴室洗冷水澡。


    “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婚後,顧澤延努力賺錢,蘇妤盡情花錢,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誰看了不說一句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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