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蘇妤由蘭櫻陪著睡下。


    見蘇妤睡下,穗錦過來叫走了蘭櫻。


    片刻後,房門被人推開。


    初春的夜冷意不減,隨著門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床上的人縮進被子裏,睡得不太安穩。


    謝清瀾沉默的站在床邊,等一身寒氣漸漸散去,身上回暖,他才在蘇妤身側坐下。


    燭火幽微,他臉一半明一半暗,襯得輪廓俊挺深邃,目光垂落在蘇妤臉上,忽而神色冰冷,忽而擰眉沉思。


    “夫、夫君……”床上的人夢囈,額頭溢出冷汗,似做了噩夢。


    謝清瀾神色冷漠。


    “對不起……”蘇妤眼尾流下一滴淚,抽泣著,但仍舊沒醒。


    “好疼…別殺我……”蘇妤夢見謝清瀾當了皇子,把她關進了天牢,最後來看她時下令將她淩遲處死,讓人把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來,蘇妤疼得直哭,一直求饒,“對不起,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她背上輕拍。


    夢裏,謝清瀾冷冰冰的說:“別裝可憐。”


    蘇妤委屈死了,她都被片成骨頭架子了,是真可憐,才不是裝可憐。


    幽暗的燭火跳動著,謝清瀾垂眸看床上的人,仿佛是水做的,眼淚怎麽都掉不完一樣,剛擦幹淨又流下來,枕頭都濕了。


    “做錯事的人倒是哭得起勁,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嗎?”謝清瀾冷嘲了聲,哪怕蘇妤根本就聽不見。


    第二天,蘇妤紅腫著眼睛起床。


    昨天晚上的噩夢真可怕,她居然夢見自己得肉被一片一片割了下來,雖然不疼,但是那個畫麵就很可怕。


    係統:【宿主還會害怕這個?】


    蘇妤回憶夢中畫麵,哆嗦一下:【你試試就知道了。】


    係統:【我覺得男主不會這麽狠心,他昨天晚上還幫你擦眼淚呢。】


    蘇妤驚訝:【男主昨晚來了?】


    係統:【是啊。】


    蘇妤壓根沒感覺到,正想著呢,蘭櫻在外麵敲門:“小姐,您醒了嗎?”


    蘇妤揉了揉眼睛:“進來吧。”


    蘭櫻進來伺候蘇妤梳洗,穗錦隔了一會兒才進來,身後跟了不少人,一進來就開始收拾蘇妤的東西。


    蘇妤眼睛微微睜大,第一反應:“謝清瀾要把我掃地出門?”


    穗錦被蘇妤的想法震得失語片刻,忙解釋道:“您誤會了,隻是換個地方住,殿下說了,之後不限製您在府裏走動,不過不能出府。”


    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後,穗錦道:“夫人請。”


    蘇妤抿了抿唇,看一眼蘭櫻,問道:“我能讓蘭櫻去一趟侯府嗎,我有東西落在哪裏了。”


    穗錦:“夫人見諒,奴婢要先請示殿下。”


    蘇妤煩躁的看她一眼,沒說話。


    下一秒,穗錦把一個熟悉的妝匣放到她麵前:“如果夫人落下的東西是這個的話,殿下之前已經讓人取回來了,不過殿下說裏麵的東西是贓物,所以全部扔掉了。”


    蘇妤呼吸一滯,心痛的拉開妝匣,本以為會看見一個空匣子,誰知裏麵整整齊齊十萬兩銀票,一分也不差。


    她愣住:“這是……”


    穗錦:“這是殿下後來放進去的。”


    除了銀票外,還有一張熟悉的帖子,是她之前讓蘭櫻送到大皇子府上的那張。


    蘇妤拿出帖子,上麵是她向大皇子妃言明計劃失敗並要求庇護的字跡,被謝清瀾放進了妝匣裏,很明顯,這是謝清瀾在敲打她。


    蘇妤看了一遍後顫聲問:“大皇子妃……現在怎麽樣了?”


    穗錦回道:“大皇子混淆皇室血脈,現已被貶為庶人,戴罪之身,擇日問斬,子嗣一律處死,大皇子妃自戕,其餘女眷流放三千裏,永世不得回京。”


    蘇妤似乎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出門坐上一輛馬車,蘇妤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裏,隻感覺沒過多久,馬車似乎駛進一個更加氣派的宅子,很快停了下來。


    “這裏是哪?”


    穗錦回道:“這是聖上賜給殿下的皇子府。”


    原本是皇帝在宮外給自己修建的宅子,隻是剛建好沒多久就出了這件事,皇帝愧疚之下直接將這座宅子賜給了謝清瀾。


    隻拆除了一些明顯超過規製的建築,剩下的基本保留原貌,幾乎可與太子東宮相媲美。


    如今未立太子,謝清瀾一躍成為皇子中第一人。


    蘇妤這下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謝清瀾確實是皇子。


    “他,何時會來見我?”


    穗錦麵露難色:“這……奴婢也不知。”


    蘇妤垂下眼簾:“哦。”


    蘇妤在這裏住了半個月,依舊沒見到謝清瀾,隻從穗錦隻言片語中知道皇帝被狗急跳牆的反賊刺殺,傷了心肺,病重臥床不起,謝清瀾這些天都住在皇宮,一是侍疾,二是追查反賊下落。


    這日,皇子府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就是大皇兄以前娶的妻子?”


    蘇妤正在湖邊賞荷花,一個年紀不大一身貴氣的小丫頭跑過來,開口就是這句話。


    蘇妤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


    小丫頭一臉高傲:“你不用知道本公主是誰,本公主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聽說你給大皇兄下毒,差點害死他,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沒資格做大皇兄的皇妃。”


    皇子府的人連忙把這件事告訴謝清瀾:“殿下,明卉公主到府上去了。”


    謝清瀾皺眉:“她去做什麽?”


    “備馬車,我現在過去。”


    明卉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雖說隔了這麽多年,但他回到原位後,明卉公主接受得最快,一口一個大皇兄叫著。


    她性子刁蠻,蘇妤怕是會吃虧。


    謝清瀾擔心蘇妤,一路催促,誰知剛到地方,就看見明卉掉進湖裏,蘇妤站在岸邊一動不動。


    下人們驚呼,都嚇傻了。


    蘇妤最先注意到謝清瀾,抬眸看過去,男人一身玄色錦袍,麵帶寒霜,眸子凝著比風雪還淩厲的冷意,抬步向這邊過來。


    見到蘇妤沒受傷,謝清瀾細微鬆了口氣。


    下一秒,他表情僵凝住。


    因為——


    蘇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掉進湖裏的明卉公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明卉公主不是她推下去的,驚慌又委屈,還存了一絲裝可憐的心思,轉身也跳了下去。


    謝清瀾呼吸一滯,猛然心悸。


    “蘇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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