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念眉開眼笑,“王大姐,實話不瞞你說,我就是挺看中他這點的。我最討厭那些優柔寡斷的男人了,結婚是給自己找對象,又不是幫別人找對象,服務員還隻服務自己店裏的客人呢。他對別的女人隻要有基本的禮貌就好了,少發點慈悲心當暖陽。”


    王鳳嬌就笑了,“念念,我真是越來越喜歡聽你說話了,你這小嘴總能說出我心裏想的,卻不知道咋表達出來的話。”


    “這是女同誌們共同的心聲。”楊念念笑道。


    除了第一次來部隊時救安安,平時楊念念也沒往河邊來過,河邊水分足,青草挺茂盛的,不過,王鳳嬌說兔子不愛吃這些,就領著楊念念去了旁邊的小樹林邊。


    “這裏草嫩,兔子喜歡吃這個草,我見過我大伯給兔子喂這個草。”王鳳嬌說道。


    楊念念沒養過小動物,這段時間也都是孩子們給兔子拔草吃,王鳳嬌說這裏的草好,她就蹲下來拔草。


    王鳳嬌繼續之前的話題,“孩子他叔就喜歡在外麵裝好人,簡直就是村裏婦女們跟前的活雷-鋒。別人家屁大點的事情,他都爭著搶著去幫忙,輪到家裏的事情,他就跟斷了手腳似的,推都推不動。”


    她重重歎了一口氣,“唉,孩子嬸兒也是可憐,攤上了這麽個男人。你說離婚吧,他不打媳婦不賭錢,好像也沒到離婚的地步。家裏好幾個孩子,真離婚了,孩子也可憐,繼續過吧,又覺得憋屈。”


    反正也沒別人,楊念念說話沒顧忌,使勁揪著草,嫌棄地說。


    “這種男人可不少,還有的男人喜歡打腫臉充胖子,還大男子主義,看別人家媳婦都是林黛玉,看自己媳婦就是花木蘭。別人家媳婦放個屁都想湊上去聞一聞,多看自家媳婦一眼好像會折壽一樣,嫁給這樣的男人,還不如不結婚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噗”的一道屁聲,接著一股臭味傳過來,王鳳嬌正在旁邊沒事人一樣低頭揪草。


    楊念念差點幹嘔,想要捂住鼻子,又擔心王鳳嬌尷尬,也就忍著沒吱聲。


    王鳳嬌也被臭到了,她甩了甩頭接話,“不結婚會被村裏人笑話,哥嫂看不慣,日子久了,爹娘都嫌棄。”


    王鳳嬌性格雖然直爽還帶點辣勁,可她生在這個年代,思想還是很傳統的,認為女人和男人一樣,除非是實在找不到對象,不然就得結婚成家。


    不管男娃女娃,能生就得生一個出來。


    她這種想法楊念念也能理解,誰讓王鳳嬌出生在吃喝全靠一畝三分地的年代呢?


    打工熱潮還沒正式興起,大多數女人都不識字,要是被趕出家門,靠著自己沒準真得去要飯了。


    楊念念往前走了一步,腳底下的地麵有點鬆軟,她也沒在意,畢竟樹木枝繁葉茂,地麵常年見不到陽光,鬆軟是很正常的。


    她隨手揪了一把手邊的青草脆聲說。


    “時代在改變,女同誌隻要思想獨立,就能衝破束縛,以前女人裹小腳,現在不是也沒裹腳了麽?”


    “我覺得呀,跟隨內心走最重要,明確自己想要什麽,不能因為年紀到了而結婚,要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想結婚才結婚。嫁錯人可比單身可怕多了,這年頭,誰身邊沒聽說過女人跳河上吊的事情呀?死的勇氣都有了,為啥不遠離這個男人重新開始呢?”


    “其實不是女人離不開男人,是很多女人不像男人一樣有父母幫襯,離婚了沒能力獨自撫養孩子,所以才被婚姻的枷鎖束縛住了。女人就得努力賺錢,有錢了,不管在婆家娘家,都能挺直了腰說話,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隨著話音落下,她手裏的草也揪了下來,這次明明也沒太用力,誰知竟然揪掉了一小片。


    剛想說話的王鳳嬌不經意地瞥了眼,瞬間發出一聲驚呼,“念念,你手底下那是啥?”


    “嗯?”


    楊念念低頭看了眼,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把魂嚇掉,隻見她剛才揪草的位置,竟然有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天呐!!!


    這不會是一具屍體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啊”了一聲,趕緊站起來跑到王鳳嬌跟前,隨著她的驚叫聲起,一個人也從旁邊的大樹上跳了下來。


    更詭異的是,那團黑乎乎的後腦勺突然拔地而起,大咧咧地站了起來。


    楊念念這才發現,剛才竟然是一個穿著“吉利服”的軍人趴在地上。


    此時,他臉上的油彩,都遮擋不住他臉上的尷尬之色,摸著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楊念念剛才蹲著拔草的位置,正是這個軍人的屁股……。


    想到她踩在人家屁股上,拔人家頭上的草,這回不止軍人尷尬了,楊念念更是尷尬的臉色緋紅,以至於忽略了從樹上跳下來的人。


    直到王鳳嬌驚訝地問了句,“陸團長,你、你們在這裏演習呢?”


    楊念念愕然轉頭,正好看到陸時深走到她身邊,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有沒有嚇到?”


    他雖然一臉嚴肅,語氣卻很溫和。


    楊念念搖頭,窘迫道。


    “嚇是沒怎麽嚇到,就是怪尷尬的,你剛才怎麽不出聲趕我們走呀?我們是不是打擾你們演習了?”


    被她踩著的大兄弟也挺敬業的,竟然動都不動一下,想到剛才隱隱約約聽到的笑聲,她都想撞樹了。


    陸時深搖頭,“沒有,正好可以從外人視角看一下他們潛伏效果。”


    楊念念大囧,“事實證明挺成功的,你們繼續演習吧,我們先走了。”


    王鳳嬌知道演習是正事,也不敢耽誤他們,趕緊點頭說。


    “對對對,你們忙你們的,我們走了。”


    抱著草帶頭走在前麵,回頭看了眼,見楊念念跟著來了,才又繼續往前走。


    二人剛走出幾米,就聽身後傳來陸時深的聲音,“收隊。”


    接著就聽到一陣哄堂大笑聲……。


    她回頭看了眼,頓覺腿腳一軟,差點摔倒。


    好家夥……剛才看著青草齊齊的樹林,一下子爬起來幾十號人……


    王鳳嬌也注意到了這一幕,腦子裏拚命回想剛才都跟楊念念聊了啥,可惜說的太多,她也記不清楚了。


    於是側頭問,“念念,咱們剛才都聊啥了?沒說誰的壞話吧?”


    楊念念生無可戀的搖頭,“壞話倒是沒說,就是我踩到別人屁股,還把人屁都踩出來了,怪尷尬的。”


    “那個屁可臭了,我還想著你中午吃啥了,放的屁這麽臭。”王鳳嬌笑的前仰後翻,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陸時深正打算帶隊往小樹林裏麵走,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二人離去的方向,腦子裏依稀回蕩著楊念念說的話。


    之前就是聽她說的太入神,才沒有提醒她離開。


    當初她來部隊隨軍,是被家裏逼迫的,那種情況下,如果回到娘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她權衡利弊之下,才決定留下來的吧?


    她看似柔弱,像個小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實則很聰明勇敢,心中有目標有主見,還敢於去追求去拚搏。


    做生意是這樣,考大學也是這樣。


    她現在這麽努力,是因為想賺足夠的錢,變的足夠優秀,好有離開他的底氣嗎?


    想到她現在這麽努力,可能都是為了離開他,陸時深突然就覺得胸口像是空了一塊,密密麻麻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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