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卷發,眼神飄忽。


    看四爺一直盯著他,卷發轉過頭,望向別處,似乎在想著什麽事。


    場上,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到卷發身邊,捶了捶背,又俯耳說了幾句話,卷發點了點頭。


    西裝男走開,到四爺身邊拉上老油條,倆人消失在人群的背後。


    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卷發和四爺,根本沒人注意西裝男和老油條的動向。


    沒多大會,老油條走過來,到了四爺身邊。


    假裝給四爺揉肩膀,悄悄在耳邊對四爺說:“這一局輸了吧,別贏。”


    聲音很低,但四爺聽得很清楚。


    他扭過頭,疑惑地看了看老油條,老油條卻沒有再說什麽。


    向四爺點了點頭,老油條在四爺掌心裏寫了一個\"輸\"字。


    四爺有些不解,老油條看著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附近的人,再次低下頭對四爺說:“聽我的,要輸,還要不露痕跡的輸。”


    然後老油條對著組織方點了點頭,表示四爺準備好了。


    一聲哨響,四爺和卷發分別坐在了桌子的兩邊,準備開始比賽。


    四爺左手扶著桌子,右手在空中晃了幾下,兩眼直直盯著卷發。


    再看卷發,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用力握了一下,好像在做賽前的熱身。


    四爺有種直覺,卷發已經認輸了。


    因為,卷發飄忽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內心。


    以前四爺看過幾次鬥狗。


    鬥狗的一方快要敗時,那條輸的狗,眼神就是飄忽不定,四處亂瞅,想找機會逃跑。


    倆人右手握在一起,四爺手上悄悄的加了點勁兒,卷發本能的,反抗了一下,隨即力量消失了。


    組織方再次吹了一聲哨子,表示比賽正式開始。


    四爺立刻用上全身的力氣,卷發也毫不示弱,拚力反攻。


    兩人瞬間僵持在那兒。


    表麵看,兩人的胳膊紋絲不動;


    仔細看,四爺臉上的青筋暴起,眉毛緊皺。


    卷發也好不到哪裏,神情猙獰,嘴都快扭到耳朵上去了。


    再堅持一會兒,我肯定就贏了。


    四爺心裏充滿了自信,正在這時,老油條突然咳嗽了一聲。


    四爺眼角餘光看去,老油條一直向他眨眼睛。


    想起老油條剛才交待的話,四爺一分心,卷發趁機用力,把四爺的手扳下了一點,四爺趕緊發力,又和卷發處於勢均力敵之間。


    老油條再次咳嗽了一聲,明顯在提醒著四爺。


    想著老油條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四爺手上的勁兒就卸了下來,幹脆輸了算了。


    奇怪的是,卷發隻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贏了,可四爺明顯感覺到卷發手上的力量也沒有了。


    兩個人手還握在一起,好像還在處於勢均力敵之間。


    隻有他倆心裏知道,現在誰都沒有再用力。


    四爺心中疑惑,斜眼看向卷發。


    卷發的嘴還在扭著,好像還在用著很大的力氣。


    但是他的眼睛,偷偷對著四爺擠了兩下,嘴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好像在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四爺的手腕向下稍微壓了一點。


    四爺本能的,用力反抗了一下,兩個手掌又直直地豎在桌子上。


    這是想表演啊!四爺本來年齡就不大,心裏也突然間激起了玩耍的欲望。


    他也咬著牙,瞪著眼,作出很努力的樣子,和卷發又進入了拉鋸戰。


    周圍的觀眾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異口同聲的喊:加油,加油!


    滿場雷動,氣氛熱烈。


    終於,四爺做出堅持不住的表情,手向右一歪,敗下陣來。


    卷發長出了一口氣,兩手緩緩的放到胸前,手掌下壓,然後轉身微笑著向周圍的人群點頭示意。


    立刻有人鼓起了掌,卷發看著四爺,不露痕跡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中,走向了自己的隊伍。


    卷發在享受著人們的擁護,也有人圍在四爺身邊讚不絕口。


    能和卷發一個長勝冠軍,堅持這麽長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雖敗猶榮。


    對於今年殺出來的一匹黑馬,有人斷言,再好好練練,四爺下次一定能得到冠軍。


    老油條拿著贏到的3000元獎金和亞軍榮譽證書,高高興興的拉著四爺回家。


    在路上,四爺問老油條:今天我感覺能贏啊,為什麽要輸?


    老油條隻是笑,問四爺:“你聽說過雙贏嗎?”


    四爺搖搖頭,表示不解。


    “現在沒外人,告訴你吧,這個扳手腕大賽的讚助方是神龍武館,卷發就是武館的教練之一。”


    “卷發參加扳手腕大賽,武館根本就不在乎贏的那個獎金。”


    “他們的目的就是想展示武館的實力,讓更多的人到武館學習,強身健體,武館也能賺到更多的學費。”


    “這次如果你贏了,武館的聲譽就會受到一定影響,同時經濟收入也會滑坡,一定會對你有所怨恨。”


    “可這次結果是你輸了,武館教練獲得了一個常勝將軍的稱號。”


    “不出意外的話,到他們武館學武的人會越來越多,他們武館的名氣會越來越大,收入也會越來越多。”


    “這道理我明白,他們輸不起。”四爺說,“你不是說要雙贏嗎?卷發贏了,贏到了名氣和收入。咱們贏到什麽了嗎?本來我有機會贏的。”


    老油條看著四爺,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小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遝小紅魚。


    “剛才人多,沒辦法給你講。”


    “對方代表私下和我溝通,隻要我們輸了,一等獎和二等獎的獎金都是我們的。”


    “他們不要錢,隻要名。”


    “而且他們還承諾,如果我們生活中遇到什麽困難,需要武館出麵的,他們會盡力而為。”


    “用盡全力你不一定能贏,輕輕鬆鬆輸了,卻能賺更多的錢。”


    “更重要的是,有句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道。”


    “這次武館欠我們一個人情,萬一哪天有困難了,武館出麵幫助一下,我們就賺大了。”


    四爺終於明白了,一個武館,人家的人脈資源和資金,不是我們平常人所能想象的。


    這世界很奇妙,沒有絕對的輸和贏。


    有時候,明明贏了卻輸了,有時候,明明輸了卻又贏了。


    其實這也是一種舍得。


    隻有舍得一部分利益,才能得到更大的好處。


    本來,四爺還準備憑實力拿冠軍的,就像上學時參加數學聯賽,用滿分奪得無可爭議的第一名,給學校爭光,也為自己帶來榮譽。


    可現實,卻不是1+1=2那麽簡單,1+1也可以大於2的。


    實幹固然可以成功,但巧幹卻能取得更大的收益。


    接下來的一件事,讓四爺對這個社會,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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