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紅光滿天,月色中高空之上高人如仙,七彩虹橋璀璨霞光如煙花綻放,瞬間曇花一現,便如秋風瑟瑟中的殘花飄零,幻光迷離,虹橋波蕩,漸縮漸小,三寸小仙女靈兒麵容古怪,在空中呆立半晌,如高樹枯葉般嫋嫋飛落。


    一燈和尚真氣枯竭,勉力強聚神識,擊出離火,立時氣神兩衰,麵如金紙,身側白傑長刀刀浪轟然,頭頂銀針如蜂群歸巢,毒刺脫體,一燈催動銀甲巨人護主,巨人躍高數丈,半截長槍如短棍揮舞,直擊長刀之上,被刀氣席卷,從半空砸落。


    燃燈知曉形勢危急,早已全力馳援,虛空飛行,若一道黑色閃電,淩空數丈,伸手虛抓,將遠處一燈吸附在手,猛然拽開,萬針白練擦身而過,遠處疾馳而來的白仞劍氣縱橫,趁機舞劍疾刺,燃燈冷哼一聲,鬼頭刀猝然發難,一道數十丈刀氣將白仞劍氣撕裂粉碎,連帶夾擊而來的白傑一起震飛開去,挾著一燈虛空踏步,瞬息便消失在夜空中。


    白文山收起銀針,見白仞不服,喝聲:\"窮寇莫追!\"急急奔向正飄飛落地的靈兒,阿提迫開秦風、青蘋,不待眾人發難,道聲:\"神燈門奉命行事,少卿勿怪!\"轉身翻飛遠遁,夜色茫茫,烏雲蔽日,遠處林鳥驚飛,片刻又歸於寧靜。


    青蘋雙手捧起靈兒,小精靈詫異地睜開疲憊的雙眼,望著青蘋凝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撲扇彩翅,細針般手指撓著青蘋掌心,哀鳴兩聲,便癱軟在手掌之上一動不動,青蘋泫然淚下,默默注視痛苦萬分的精靈,哀傷充斥心頭。


    白文山麵色大變,不及與青蘋招呼,伸手欲接靈兒,青蘋戀戀不舍將雙手托於白文山手掌之上,靈兒輕輕滑落,白文山按捺心中起伏不定的惆悵,深深看了一眼青蘋,目光欣喜激動,夾雜一絲不明的情感,令青蘋心頭忐忑。


    此時不是敘舊時機,白文山回頭向白仞問道:\"白王何在?\"白仞急回道:\"白王去了國師府,聽說是皇上召見,還未回來。\"白文山望著掌心靈兒,麵色凝重,又向著白傑吩咐道:\"我要出遠門一趟,預計齋月之日能夠歸來,那晚,希望預言中的血光之災隻是妄語幻言!\"


    說罷,轉身對青蘋眨了眨眼,縱身躍上夜空,催動登雲靴,向著西方日落之處急飛而去,京都城中天空宵禁,白家除了白王之外,隻有白文山有空飛特權,哪怕白家五虎,要禦空飛行,也得向空天軍稟清緣由,稍有抗拒,便以抗旨論處。


    白文山既去,白傑方才抽出身來,拱手對秦風兩人道:\"多謝兩位援手,白家高手皆在白王府,少卿喜好清淨,隻有白某一人作陪,未料國師府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有敢動少卿的心思,此事少卿早有預料,真是碰巧被兩位遇到。\"


    秦風一直知曉白家與國師府、神燈門狼狽為奸,共為秦王府血案的罪魁禍首,今夜偶有所獲,才知白家與國師府並非想象中的那麽團結一致,他們內部也會有摩擦糾葛,雖然不知根源究地,日後慢慢追查到底,其中必然大有文章可作。


    秦風微笑回應道:\"江湖中人,自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白將軍不責怪在下私闖少卿府,便已是寬宏大量了,在下白無相,今日陪朋友…\"秦風停頓一下,轉頭望向青蘋,谘詢是否該透露她的身份,心中猶疑不知該不該暴露自己真容。


    青蘋見他遲疑不決,微微搖頭不語,秦風見她如此,回頭續道:\"我陪朋友來京都訪友,路過此處,有緣認識白將軍這種人中豪傑,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自當用心相交,他日必有求助於白兄之處,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必感激不盡。\"


    青蘋上前接口道:\"白將軍,我受好友相托,有封私信要交給少卿大人,方才大人有事離去,來不及交付,等大人回來之時,請白將軍代為轉交,務必將此信親手交給少卿大人,切勿遺忘,感激不盡。\"說罷,將手中一枚信珠遞向白傑。


    白傑猶疑望向這神秘兮兮的兩人,伸手接過信珠,回道:\"小事一樁,必然不會忘記所托之事,兩位若不嫌棄,可以住在府上等待大人歸來,親手交與大人豈不更好?\"白傑素來豪爽,特喜交友,為人光明磊落,頗有軍中豪傑之風。


    青蘋神色躊躇,搖頭拒絕,道:\"白將軍客氣了,我今日前來隻是為了送信,既然此信已經有人轉交,我也就安心了,若大人回來時,將軍替我傳個話語,就說他那朋友盼望見他一麵,有事相商,大人日理萬機,請將軍多提醒一下。\"


    青蘋再次鄭重提醒,白傑好生奇怪注視,白傑這樣的男人一向大大咧咧,不過送封信件而已,這般婆婆媽媽千叮萬囑,倒是少見,當下將那信珠小心翼翼放到袖中口袋,再次承諾道:\"大人回來,我便將此事告知,信珠隻交大人親啟。\"


    青蘋方才收回目光,想著那顆深載自己一年半的相思之信很快便能送到心上人手中,自己用心傾訴的話語不知文山聽到會有何感想,是急不可耐想著見麵一訴還是信件如石沉大海,像這一年來杳無音訊,謎底近日便能揭曉。


    秦風見事情已了,伸手接過身邊護衛送來的長槍,將樸刀與之互換,拱手與白傑告別,隨意望了一眼身旁作陪的白仞,白仞望著兩人,若有所思,這五虎之一的白家要員不過三十出頭,鬢角已生白發,滿麵風霜,容顏遠比年齡蒼老。


    秦風也不多話,與青蘋飛身躍出院牆,揚長而去,院內一片狼藉,護院眾人收拾殘破不堪的院落,白仞望著兩人遠處的方向對白傑悠然道:\"那蒙麵女子我怎麽覺得好生熟悉,我剛到不久,還沒有看清楚,你有沒有感覺見過麽?\"


    白傑搖頭道:\"這兩人我自感是首次見到,我在前線戰場待得久了,京都與大人相識之人所見不多,那女子兵器極為特別,乃是一隻兩尺八寸長的軟劍,這種武器多用於暗殺,軍中罕見,劍法上乘,所使暗器三柄飛刀也是不錯的法寶,隻是功力稍弱,真氣未能化形,與阿提尚有不少差距。\"


    白仞口中喃喃自語:\"軟劍,三飛刀,莫非她是…難怪會來此地。\"白傑疑惑問道:\"你想起來她是誰了麽?\"白仞點頭道:\"不錯,這女子與大人關係密切,隻是天意弄人,大人自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造成不好的結局,等大人回來自見分曉。\"


    烏雲漸散,月盤高懸,夜風吹走了哀愁,青蘋取下蒙巾,長敘一口悶氣,道:\"已經五百四十三天了,終於又見到他了,這一年多他沒有一絲變化,還是那樣的清瘦,不知這些天裏,他有沒有我這般那麽想我,或者如我這般怨他不來一絲信息。\"


    秦風局外之人,方才有意無意暗中留意白文山一舉一動,笑著回應青蘋道:\"青姐,何時這麽不自信了,我見那白文山怕是已經認出你來,如果對你無情無義,怕早就順手將你拿了送到白癡兒子或者白仲的牢中了,何必自做多心,等候佳音便是。\"


    青蘋未曾會麵之時,疑慮重重,剛才雙目相交,怨念神奇如雪融冰消,此時猶在回味無窮,望著遠處燈火漸轉昏暗的少卿府,呆呆沉默半晌,道:\"小風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要在這裏等文山回來,謝謝了,若不是你,我哪裏有勇氣一個人過來尋他。\"


    秦風頗感意外,見她癡癡期盼的模樣,出神望著少卿府,知她心有所屬,也不勉強,調笑道:\"青姐見了情人,便將朋友丟棄不理,是不是有點過分呢?也不知這白文山哪點好,將你迷成了這樣,要做一個迷途的羔羊,風餐露宿,連家也不回了。\"


    青蘋輕笑:\"我現在哪裏還有家?你還是了解我的,若想有個家,文山就是我今生最好的選擇,我的命已經如此苦了,還不讓我有個幸福的幻想麽?\"青蘋目光柔情似水,或許她心中那美好的憧憬隨著從獄中出來愈演愈烈,如今已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秦風與青蘋告別,囑托他見到白文山之後,托人去白家鋪子報個信,便騎著乘風往回趕,見青蘋平安見到她心上人,心中也為她歡喜,威虎山冷冷清清,怎麽比得上與情人相會,自己的戀人又在何方,自然是那白家鋪子,自己的白雪公主。


    一念及此,才知這幾天出門辦事,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自己最重要的事,罪過罪過!思之亦歸心似箭,月過梢頭,不知雪兒睡了沒有,哪怕回去見上一麵也好,乘風今日方才傷愈,還沒見過白雪,白雪特別喜歡溫馴的動物,不知見了還有多麽歡喜。


    京都西南便水路龐雜,其間多有水庫池塘儲水養魚,官道七轉八繞,難於通行,秦風依然選擇從東南區繞行,經過獨孤家作坊區,往流嵐坊所在疾奔而去,夜已深沉,多數作坊燈火熄滅,隻有一些零星燈火,乘風善夜視,依然奔行如風。


    一路北行,秦風思念心切,欲給白雪驚喜,策馬疾奔,兩旁樹影憧憧,擦身而過,風中的泥花香,熏人欲醉,遠處官道一盞孤燈亮著幽幽亮光,此地此處稍微偏僻,已經是作坊區尾部,眾多鐵匠鋪子結排列隊,已經關門打烊。


    那處依稀傳來\"叮叮當當!\"撞擊之聲,在夜間傳出好遠,秦風望著裏許之外,頗覺奇怪,聽那響聲傳來,似乎並非打鬥之聲,整齊規律的敲擊聲好似打鐵,這麽晚了,還有作坊沒有休息麽?隻有一家在做事,旁邊人沒有意見麽?


    裏許路程,乘風眨眼即到,秦風行至旁邊,果然看見門頭懸掛一盞風燈,鋪子裏爐火熊熊,火光映著人影,正在舉手持錘敲擊鐵具,忽而感覺門外蹄音有異,停手抬頭望向屋外,正逢秦風禦獸一閃即過,恍若閃電過隙,驚鴻一瞥。


    屋內那人驚呼出聲:\"好一匹異獸!\"聲隨風行,隨著秦風耳邊若即若離,\"高人!\"秦風揪住乘風鬢毛急停,回首望去,隻見屋內人影一閃,一人閃出屋外,隨即禦風而行,眨眼已至秦風身側,秦風倏然心驚,凝神望去。


    隻見那人身材甚高,赤裸上身,手持鐵錘,瞧那鐵錘大小,約莫有百斤之重,觸目驚人,那人胸口手臂肌肉虯結,滿臉胡須,長發隨意披在肩頭,在夜風中飄飛,直如天神下凡,秦風瞠目結舌,手持重錘,速度卻如乘風比肩,真神人也!


    那人見秦風驚疑望著自己,忙招呼道:\"小哥休要慌張,隻是我見你這獸騎異乎尋常,一時見獵心喜,過來見識一番,既然有緣相見,我見你這坐騎沒有馬鞍腳掌,不若進我家鋪子,稍坐片刻,容我仔細觀賞一番,我送你一副如何?


    秦風心中:\"咯噔!\"一下,這下怕是遇到劫匪了,沉思片刻,此人方才傳音之聲如風隨行,凝結不散,如在耳邊低語,必定是高人無疑,持錘禦風飛行更是見所未見,心中暗暗叫苦,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卻眼中隻有乘風,望著靈獸嘖嘖稱奇,眼中羨慕之色溢於言表,秦風欲哭無淚,真是運氣欠佳,怎麽來時沒有遇到此人,那時候有青蘋做伴,合兩人之力或可匹敵,如今自己隻身一人,又怎麽是這人敵手,正如羊入虎口,孤身落賊窩。


    秦風無奈,既已至此,那便走一步算一步,隨他去吧,思索脫身之法,見機行事,當下心中冷笑,口中道:\"既然如此,就叨擾你了,請吧!\"心中盤算自己隻有雷龍這條底牌,如何在最短時間之內不驚動城防軍,殺出一條出路。


    那人喜形如色,道聲:\"快請!\"讓開來路,伸手相迎,秦風翻身下馬,昂首闊步牽著乘風走向鋪子,鋪子門口風燈上寫了一個楊字,估計是此人姓氏,鋪子頗大,後麵帶有院子,隔壁鋪子都已休息,燈火熄滅,不知裏麵是否有人睡於鋪中。


    秦風隻覺天地間獨餘自己一人,隨著那高人一起奔向那危機重重的不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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