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穆薩和海勒兩人的一起出手。


    先前還有如狂風驟浪的混亂觸須,頃刻間就被消滅了大半。


    整片冰原在短短數秒內驟然一空。


    對常人來說極度危險、甚至拚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處境,在他們兩人眼中,卻像是在自家的後花園散步一般。


    此時,不隻是【黑天鵝號】,【輕風號】【寒雨號】以及【巨龍海盜團】的眾多船員,自然都注意到了這場發生在冰層上的戰鬥。


    而見到半空中閑庭信步的兩人,眾人不由得麵露震驚。


    “那是什麽人?”


    “好……好強!”


    “這股威壓,難道是傳奇強者?”


    想到這裏,人們的目光愈發熾熱,目不轉睛的盯著穆薩兩人。


    畢竟,在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在這之前還從未見過七階的傳奇秘途者。


    而眼下,能近距離親眼看到傳奇的出手,自然讓他們分外興奮和激動。


    很快,眾人還發現,在解決白色觸須的過程中,那兩位傳奇強者似乎還在交流著什麽?


    有人猜測道:“一定是在討論該怎麽解決這隻怪物吧?”


    又有人出聲道:“說不定是在探討這些怪物的成因!”


    然而事實上,海勒與穆薩僅僅是在鬥嘴而已。


    “嗬,這就是【幽邃使徒】的實力嗎?”


    穆薩輕笑道:“對付這種汙穢之物,就已經這麽吃力了?”


    相比於穆薩用光輝消融觸須的方式,海勒先生召喚出的漆黑觸須,似乎並不比長著白毛的觸須強上太多。


    呈現出有些膠著的局勢。


    這才會引來穆薩的諷刺。


    聽到這話,海勒卻隻是嘴角一勾:“主教大人,看來你真是老眼昏花了,連我真正在做什麽都沒看出來。”


    “怪不得在和【真理會】開戰時,輝教會傷亡慘重。”


    聞言,穆薩的態度反而平緩下來,淡淡道。


    “你說得沒錯,在與【真理會】宣戰初期,確實因為我個人的輕視與判斷失誤,導致輝教出現了不必要的傷亡。”


    “這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在這次事件結束後,我就會辭去大主教一職,去一座小島上當一位老師。”


    聽到這話,剛才還話中帶刺的海勒也不禁稍稍沉默。


    真誠才是必殺技。


    他本來是想借此攻擊穆薩的心態,沒想到穆薩竟然坦然認錯,還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要知道,即便是普通人,在被人指出錯誤時,也往往會不願第一時間承認。


    對那些地位較高的大人物來說,更是可能會惱羞成怒。


    不去解決問題,而是去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而穆薩身為輝教的大主教,卻能在看不順眼的海勒麵前如此坦誠。


    設身處地的思考一下,海勒自己也做不到這種事。


    哪怕這是一種表演,也足以讓他生出幾分敬意。


    “老頭,看來我之前是小看你了。”


    海勒開口道:“你的確不負大主教之名。”


    “不過,想要安安穩穩的退休,你得先從【極北之地】活著回去。”


    穆薩淡淡一笑:“那就不勞煩你擔心了。”


    哢嚓!


    哢……哢……


    就在這時,兩人下方的冰麵驟然劇烈震動起來,冰層上浮現大片大片蛛網般的裂紋。


    和先前眾多觸須鑽出冰麵的情況不同。


    此時的震動,似乎來自冰層的最深處,仿佛要將此地的整片冰原徹底撕碎。


    而到了這時,穆薩也敏銳的意識到什麽,看向身下的冰層。


    渾濁的目光似乎能透過碎裂的寒冰,看到最深處的某個存在。


    “原來如此。”


    穆薩淡淡道:“這才是真正需要淨化的汙穢嗎?”


    與此同時。


    “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好可怕的氣息……”


    在遠處船上圍觀眾人的驚呼聲中,整片冰原不斷向上凸起,最終……就此崩碎開來!


    一隻龐大到難以形容的巨物,就這樣從冰海深處闖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是一個長滿白毛、形似肉球的存在。


    那些白毛比起正常的毛發,更像是某種腐爛後糾纏的黴菌絲,光是看著就給人一種汙穢之感。


    而在白毛之下,是晦暗蒼白的血肉和無數卷曲蠕動的觸腕。


    這綿延數十公裏的可怖肢體,共同簇擁著一顆半睜半閉、仿佛剛剛蘇醒過來的眼瞳!


    它的身上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古老氣息。


    就仿佛……


    它從上千年前就沉睡在這片冰層之下,隻是因為某種異變才重新蘇醒!


    正像是夏恩和簡先前猜測的那樣,那些鑽出冰層表麵的觸須,僅僅是這個龐大存在的一部分而已。


    在看到那顆眼瞳的瞬間,即便是夏恩,也不禁心髒跳停了一拍,直覺中生出強烈的警兆。


    他臉上麵露凝重,注視著這頭仿佛不該出現在現實中的怪物。


    這隻怪物給夏恩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能察覺到,自己與對方之間,還存在著某種生命層次上的差距。


    同樣的,他和不遠處的穆薩、海勒間,也有著這樣的差距。


    隻不過因為那兩人並沒有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釋放,而這頭怪物卻是無差別的對所有人表現出惡意與敵意。


    所以,它帶來的衝擊力反而更強。


    “這就是傳奇之境嗎……”


    夏恩心中生出些許明悟。


    他雖然曾見過奧古斯丁和炎焱,但前者受到了【晉升儀軌】的“削弱”,後者則喪失了記憶,缺少了部分至關重要的力量。


    而簡雖然具備抗衡傳奇的手段,但她本身似乎並沒有真正邁入七階。


    也就是說,今天也算是夏恩第一次直麵傳奇!


    而且,一次還出現了三個傳奇層次的存在。


    夏恩有種預感,在親眼目睹這場傳奇之戰後,他對於秘途者以及秘力,都會有更深的體悟。


    或許能幫助他盡快突破六階的障壁。


    而這樣的戰鬥,對於其他船員們肯定也是有好處的。


    於是,夏恩出聲提醒道:“好好看,把他們的這一戰記在腦中,尤其是那些秘力的運轉與流動。”


    “這對你們未來的晉升有幫助!”


    喬伊等人立刻應道:“是,船長!”


    在這怪物麵前,就連夏恩都產生了些許心悸之感,更不要說其他船上的船員們了。


    幾艘船上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喧嘩。


    “那、那是什麽東西?”


    “怎麽會如此龐大?這也大得太誇張了!”


    “要是我們剛才在那片冰層上的話,恐怕已經被它碾碎了吧?”


    人們的心情既驚慌又有點慶幸。


    而大部分人都擔憂且緊張的望向半空中的兩人:“這麽大的怪物……他們兩人,會贏嗎?”


    雖說人們也看出了海勒兩人是傳奇強者,但論體型和氣勢,明顯都是這頭長滿觸須的怪物占據了上風。


    【輕風號】上,有船員向黛絲提出建議:“黛絲船長,要不趁現在趕緊遠離這片冰原吧?”


    “萬一那兩位傳奇敗了,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黛絲其實也有相同的想法,但是她轉頭看了一眼【黑天鵝號】,發現夏恩站在甲板上,認真的注視著遠處的戰場。


    黛絲敏銳的讀出了夏恩對一戰的態度。


    他似乎認為……那兩位傳奇一定會贏?


    黛絲有些奇怪,夏恩船長究竟哪來的這麽充足的信心?


    和這頭怪物相比,那兩人的體型就像是大象麵前的螞蟻一般,看上去極為渺小。


    突然,黛絲心中冒出了一個猜測。


    該不會……夏恩船長其實認識這兩位傳奇強者吧?


    “嘶……”


    黛絲微微吸了口涼氣。


    雖然這個猜測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如果是夏恩船長,倒也正常。


    而且,這也就解釋了夏恩先前的表現,以及此時的淡然自信。


    不管怎樣,黛絲都不可能拋下【黑天鵝號】離去,她決定再一次相信夏恩的判斷,默默看向戰場中……


    ……


    ……


    “還真是個大家夥。”


    穆薩的神色絲毫不改,淡定的看了一眼獨眼肉球,重新將目光移回了海勒身上。


    “你來,還是我來?”


    經過剛才那番交談,兩人間劍拔弩張的火藥味已經消散了大半。


    海勒也不再陰陽怪氣穆薩,而是直接道。


    “交給我吧。”


    就在這時。


    這頭穢亂怪物也向兩人發起了凶殘的襲擊。


    漫天觸須狂亂的舞動著,朝著兩人席卷而去。


    除此之外,那隻碩大的眼瞳也微微睜開,一股極為危險的秘力波動,正從其中逸散開來。


    幾乎就在巨眼睜大的瞬間,夏恩雙眼眯起,將自己的感知催動到極限。


    在這個瞬間,他看到了一種不同於傳奇之下秘途者秘力的運轉方法。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這隻怪物不像是將秘力灌輸進目光中,而是它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種秘力!


    對普通秘途者來說,秘力是一種寄存在體內某處的事物,需要進行調用才能使用。


    而對傳奇的存在而言,他們與秘力似乎完成了一種更深層次的融合?


    夏恩默默將這些感悟記在心中,並繼續注視著場中的局勢。


    刹那間。


    一道呈現灰白色的微光在空氣中顯現,筆直的向海勒逼近。


    這道秘力上攜帶著強烈的汙穢之意,好似能將一切事物同化成與自己一樣的存在。


    不難猜到,這頭怪物觸須上的詭異人臉,正是被它殘忍殺害、同化後的【大炎國】子民!


    同時,這道灰光也可以說是怪物目光的顯化。


    而光的速度,又豈是人類能夠捕捉的?


    不到眨眼的工夫,這道灰光就來到了海勒的麵前。


    在這危急關頭,海勒嘴角勾起微笑,隨意的打了個響指。


    準確來說,他是在灰光還未出現時就預判到了這道攻擊,並且做出了反應。


    這才造成了看上去他的速度超過了光速的錯覺。


    咯嘣!


    響指打響的瞬間,這道灰光的顏色驟然一變。


    它的顏色不斷加深,轉眼就變成了墨染般的幽邃漆黑。


    緊接著,它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攻擊性,反而變得溫順而聽話。


    海勒微微張口,露出一口略顯尖銳的牙齒。


    隨即,這股黑光竟是就這樣自行進入了他的口中,被他一口吞下。


    咀嚼片刻後,海勒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紅潤,評價道。


    “味道是差了點,但也不是不能吃。”


    他竟是直接將敵人的秘力吃掉了!


    見到這一幕,夏恩莫名聯想到了自己的【虛空秘力】。


    【虛空秘力】也同樣具備吞噬其他秘力的能力,但想要在戰鬥中做到這一點,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與此同時。


    場中的異變還沒有結束。


    在響指響起之後,獨眼肉球怪物的體表,突然浮現出一塊又一塊的黑斑。


    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那黑斑的本質,實際上是一根根漆黑的觸須!


    不知從何時起,怪物身上的觸須,居然被悄無聲息的轉化成了類似【幽邃之觸】的存在!


    而且,其他觸須對此似乎一無所知。


    它們好像還將這些顏色不同的觸須當成了自己的同類,並沒有展開任何的攻擊。


    看到這裏,穆薩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原來剛才,就已經將種子埋下了嗎?”


    怪物表麵的黑斑,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擴散,眨眼間就占據了近乎三分之一。


    不僅如此,就連那顆巨大眼瞳的周圍,也開始出現淡淡的黑氣。


    論侵染的能力,海勒的幽邃之力,隻能用恐怖來形容。


    隻不過,秘力的特性有優就有劣。


    海勒雖然能不斷的削弱獨眼肉球,但卻缺少一擊必殺的斬殺能力。


    這時,穆薩開口說道:“那麽,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話音未落,這位氣質儒雅的老人向前伸出手,如陽光般溫暖的光輝開始流淌、匯聚。


    漸漸的,一把由光輝組成的大劍從他手中形成。


    【神術·光之劍】


    這本來是輝教中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神術,但在穆薩手中,卻展現出了驚豔絕倫的風采。


    “斬!”


    伴隨著一聲輕喝,穆薩向前揮劍。


    修長的光劍在瞬間蔓延成了數十公裏長,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向下斬落。


    下一刻,一道貫穿了身軀的白線,出現在了穢亂怪物的體表。


    連帶著那顆眼球也被一分為二。


    嗤——


    在耀眼的白光中,它的身軀緩緩向兩邊倒去,不斷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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