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山中學的芭蕾舞社顧問姓五十嵐,這次和青春學園芭蕾舞社的交流會便是她一手促成的。


    因為享譽世界的白天鵝柊舞白的女兒秋山千鶴在這裏。


    五十嵐老師先是和江森老師打了個照麵,在她介紹社員的時候,環顧了一圈舞蹈教室,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柊千鶴的身上。


    “江森老師,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五十嵐直入主題,“我覺得不如直接看看你們社團的排演成果,正好也讓我們的學生學習學習。”


    江森自然不會在外人麵前露怯,她吩咐道,“尾崎,讓大家集合,就像我們平時練習的那樣來。”


    尾崎點頭,“我明白。”


    隻是,若葉由音提醒道,“明白什麽你就明白…”


    “老師。”若葉舉手,“柊學妹不肯跳奧吉莉雅,所以黑天鵝的戲份,我們從來就沒有排練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柊千鶴。


    富田花音聽了這話,放聲大笑“哈哈哈…”


    “那是當然了,她可是公主誒,怎麽可能給你們做配角。”


    江森老師站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問柊千鶴,“黑天鵝獨舞變奏,你可以嗎?”


    柊千鶴看著江森老師,餘光卻意外地落在富田花音的臉上,將對方眼神中的輕蔑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情況,不行也得行。


    柊千鶴抬起頭,一如高傲的天鵝,“我可以。”


    音樂起,所有成員準備就緒。


    “這樣行不行啊?”


    “江森老師到底在想什麽…”


    “不知道…”


    沒有人看過柊千鶴跳黑天鵝,青學這邊的成員小聲交頭接耳。


    因為黑天鵝奧吉莉雅,雖然不是第一女主角,但這個角色是《天鵝湖》舞劇成功的關鍵點之一,在第三幕的一組獨舞變奏中,飾演黑天鵝的演員要一口氣做三十二個單足立地旋轉的動作,俗稱揮鞭轉,以此來表現黑天鵝與白天鵝截然不同的性格,但是考慮到黑天鵝演得好不好,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整個舞劇的成敗。


    舞蹈教室並不大,這些聲音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柊千鶴的耳中,富田花音再度出現,糟糕的記憶重新湧了上來。


    “千鶴,到你上場了。”尾崎知音提醒她,柊千鶴這才茫然地起身,硬著頭皮慢慢地從人後走到了舞蹈室的中心。


    那些坐在她前麵的人自動地為她讓出道路,但柊千鶴還是能夠感覺到她們的目光並不友善。


    五十嵐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舞蹈室裏這種詭異的氣氛,眼睛看著柊千鶴,目光中還帶著些許的鼓勵。


    柊千鶴一個人站在舞台中央,猛地意識到,她忘記綁腳背了。


    也是,她為了跳白天鵝,這些天都固執地用“不參加排練”的方式爭取跳白天鵝,所以這些天練習之前她根本不會特意再綁幾圈腳背。


    這種情況讓她跳這段變奏,柊千鶴不敢保證自己的腳會沒事,但是兵臨城下,箭在弦上,頂著巨大的壓力,她也要跳完。


    看她擺好了姿勢,五十嵐期待地喊道,“音樂!”


    老實說,在這之前柊千鶴都專攻白天鵝,但揮鞭轉也是基本功之一,她也未曾荒廢過。


    柊千鶴隨著這段變奏,咬著牙一口氣做完了三十二個揮鞭轉,為了不露怯,她腳下的動作幹淨利落,如刀一般鋒利。


    江森老師看著,讚許地點頭,她的眼光沒有出錯,柊千鶴身上的那股勁兒,那不屈服的眼神,氣勢洶洶,正是高傲冷豔的黑天鵝。


    尾崎知音也小聲地說:“我現在終於明白,江森老師為什麽不讓她跳白天鵝了。”


    隻是最後落地的時候,千鶴的身子不穩微微歪了一下,隻有她聽見,左腳的腳踝骨頭咯了一下的聲音。


    下場時,柊千鶴的額頭都沁出了一層薄汗,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因為一點疼痛而退縮。


    音樂聲落下,櫻山中學的學生和老師都為青春學園的表演鼓掌,江森老師很滿意,“五十嵐老師,請你指點一下我們的社員吧,她們會受益良多的。”


    “指點說不上,隻能說你們的學生都很不錯。”五十嵐看向柊千鶴,目光時抑製不住的欣賞,“特別是奧吉莉雅…最出色,在你身上讓我意識到,天鵝,是一種猛禽。”


    柊千鶴腳腕的疼痛繼續著,可她的內心還是會因為五十嵐的稱讚而歡欣雀躍。


    排練結束的時候,太陽開始慢慢落山。


    成員們都去換衣服,難得的機會,柊千鶴沒有馬上離開,也沒有劈叉,而是貼著鏡子練習倒立。


    橘黃色的夕陽,美得像是肆意潑墨的油畫,透過窗子,淡淡的柔光映照在女孩堅韌的臉上。


    富田花音站在門口時,柊千鶴險些沒認出來她,過了好幾秒鍾才認出她來,撐著地麵的手肘微微動了動。


    “喂,公主。”富田花音靠著門,“不和舞伴配合的黑天鵝,就算變奏跳的再好,觀眾也是不會買賬的。”


    柊千鶴不理她,閉上了眼睛。


    富田花音素來和她不對付,看到柊千鶴趾高氣昂不問世事的樣子,她就生氣。


    “啊,差點忘了。”富田花音又想到了,“公主怎麽能被平民搶走風頭呢…”


    隻見,柊千鶴忽然收起了雙腿,利落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收拾自己的水杯、舞鞋、和綁帶。


    其他成員聽見她們的話,不禁議論紛紛,“她到底是誰啊,說話夾槍帶棒的。”


    “哦,我聽說她叫富田花音,因為喜歡玫瑰花,所以外號叫【玫瑰】”


    “那不就和柊桑的【公主】一樣了嗎?”


    這一聲“公主”,重重地砸在了柊千鶴的心上。


    “我說了!別叫我公主!”柊千鶴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怒氣,音量都被拔高了好幾度,嚇得說話的女生退後了好幾步。


    “這就生氣了?”富田花音抱著雙臂,故意頓聲,“公、主?”


    “別這樣。”尾崎知音站在柊千鶴的前麵,“這位同學,我們的學妹她有自己的名字,柊千鶴。”


    “柊千鶴?”富田花音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原來你們都不知道啊。”


    若葉由音也有點煩她,說話也沒好氣兒,“知道什麽?”


    “她的本名,秋山千鶴,秋山珠寶的公主殿下。”富田花音撩起長發,陰陽怪氣道,“高高在上,濫用權勢,最擅長把無辜的人踩在腳底下的天鵝公主。”


    “這次,你又想奪走什麽?”


    聽到這話,柊千鶴顧不上腳腕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向富田花音。


    她的麵容格外森冷,眼睛直直地鎖定在富田花音的臉上。


    尾崎知音擔憂道,“千鶴…別…”


    不管怎麽樣,別動手啊。


    麵對富田花音,柊千鶴語氣清冷,“你知道天鵝在遇上嘴碎的玫瑰花時,會怎麽做?”


    此話一出,眾人茫然,還有人回答,“吃…吃了它?”


    “天鵝的牙齒雖然不顯眼,但是咬爛一朵玫瑰花,還是輕而易舉的。”


    柊千鶴冷著聲音,“當然了,天鵝的胃口很刁,對某些東西根本提不起胃口,所以咬爛玫瑰之後,也隻會吐出來。”


    “懂嗎?”


    “爛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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