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公交車,路過walmart,還有那天晚上那通電話,千鶴的心中隱隱不安。


    難道,那些家夥又找過來了?


    懷著這樣的不安,千鶴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走在學校和路上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回頭確認四周確實不存在秋山家的人。


    煩透了,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每當她感覺事情在慢慢往好的方向發展時,命運就會給她當頭一棒。


    日子已經進入十一月,紐約已是深秋,夜深了之後,一身華裙坐在酒店大堂彈琴的千鶴,冷得快要沒有知覺。


    不過還好,上個月的工資在月初時已經結算,發下來了,千鶴算是終於能喘口氣。


    景吾哥哥之前說,要給她買一輛作為代步工具的車子,笹原先生說,這星期就能提車,千鶴心裏還是有些期待,要是有輛車子的話,晚上工作結束後回去的路上,就不需要走在冷風之中,凍得瑟瑟發抖了。


    工作結束,千鶴怕冷,懶得換衣服,直接把厚厚的外套直接套上,想要早點回去,龍馬大概已經把家裏的供暖開起來了。


    推開酒店的玻璃旋轉門,千鶴看見,立在外麵廣場上的身影。


    墨綠發的少年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衛衣,黑色長褲,襯得他寬肩窄腰,雙手閑散地插兜而立,看起來隨意慵懶。


    是龍馬?


    千鶴快步過去,“龍馬。”


    龍馬的視線自從她出來之後就追隨著她,直到千鶴在他麵前站定,道,“結束了?”


    “嗯,下班了。”千鶴特意避開了那個問題,諸如“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是擔心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專門來等我下班的嗎?”


    這種問題,問了也是白問,反正龍馬的回答肯定是“不是,我路過”或者“你少自以為是,碰巧罷了”之類的。


    千鶴忍不住想,她可真是太了解龍馬了。


    “那就走吧。”龍馬轉身之前,從口袋裏丟給她一小瓶燕麥奶,千鶴接到手裏時,紙盒有點軟,之前應該是加熱過,到現在摸上去瓶身還是熱熱的,應該是被他放在口袋裏才保有如今的溫度。


    冰冷的寒風吹來,千鶴冷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但是她的手心因為這一小瓶燕麥奶暖暖的。


    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龍馬跟在千鶴的身後,在後排坐下。


    就像以前上學的時候那樣。


    那個時候,他們會戴同一副耳機,聽同一首歌,看著窗外的風景,談天說地。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時間的本質是改變,沒有人永遠是少年。


    千鶴望向窗外,曼哈頓街區的夜景,與繁華的東京相差不大,宛若一場絢爛的夢。


    這時,左側遞過來一隻藍牙耳機,“要聽嗎?”


    千鶴溫柔笑著,“要。”


    熟悉的旋律,動人的歌聲,緩緩流淌。


    “停留在過去的時間


    就會重新運轉吧


    所剩下的盡是那些難以忘懷的過去


    明天的這個時候


    我一定會流著淚


    想起曾深愛過的你


    you will always be inside my heart


    我的心中永遠都有你的位置


    i hope that i have a ce in your heart too


    now and forever you are still the one


    如今悲傷情歌依然不止


    直至唱出新的歌曲”


    公車駛過,路過林肯中心,千鶴指著窗外,“那裏,下個月我登台演出的地方。”


    “我知道。”龍馬自然知道,他不隻知道,還去過很多很多次。


    千鶴靠著椅背,疲憊地閉了閉眼,安靜了一會,她忽然聽見龍馬在說話。


    “一有空我就會去那裏。”


    和上次邀請他來看的時候,說的一樣。


    但是這次,千鶴並沒有問。


    千鶴笑了,明白龍馬的溫柔後,睜開了眼睛,“我知道,謝謝你。”


    “你知道?”龍馬聞言,反而斂下神色,定定地盯著她,“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千鶴不解,“我裝什麽?你前些天說‘有空就會來看我的演出’,我幹嘛要裝不知道。”


    龍馬:“……”


    啊,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瞥見龍馬的沉默,千鶴也頓了下,“你……”


    “你是說,在這之前,‘一有空就會去林肯中心’?”


    總算是把話題拉回來了,龍馬緩慢眨了眨眼,然後嗯了一聲。


    千鶴的大腦宕機了,但是臉上卻一熱,“是因為我嗎?”


    也許是公車的燈被司機關掉,隱藏在夜色中讓他放鬆,龍馬低聲開口,“大概吧,也可能是因為我想見你。”


    太過直白的話語,千鶴都沒有想到。


    什麽啊,幹嘛突然走煽情路線啊……


    龍馬的貓瞳盯著前方,顯然沒有意識到千鶴已經完全燒起來了,繼續說著,“你那麽喜歡芭蕾,又想登台演出,而且還為了芭蕾,比誰都努力,我就想著,去了就有機會見到吧。”


    千鶴頓時呼吸一滯,即便是在分手這麽多年的情況下,他還記得他們的約定,無論她在不在那裏,他也還是去了……


    況且,龍馬從來都不屑於去說空洞的情話,他隻會實話實說。


    眼淚頓時逼了上來,這一次千鶴很清楚,她不是為自己哭,而是為龍馬難過。


    在她有意躲著他,不被秋山家的人找到的那些年裏,怎麽會有人在看不見任何希望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去赴約。


    傻瓜。


    千鶴很想抱抱他,但是前方到站了,公交車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他們隻好下車。


    下車時,千鶴故意走慢了些,不被龍馬看見的時候,睫毛輕輕一動,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前麵的少年在此時停下,回過頭看她,“又哭了?”


    千鶴搖著頭抹去眼淚,這次她的情緒明顯比之前平靜得多,心裏對龍馬的虧欠感已經超出了她所有的悲傷情緒。


    她在心裏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實現他們的約定,一定要彌補他,一定要對他很好很好,隻要龍馬需要的話,她什麽都能給他,把心挖出來都可以。


    見她不說話,龍馬不禁思考,是剛才的話起到反效果了嗎?


    奇怪了,他是按照拉爾夫他們說的,坦誠相待啊……


    女人真是很難懂。


    龍馬索性說:“要我哄你就直說。”


    “不是。”千鶴搖頭,“我不哭了,我們走吧。”


    路過龍馬身邊,千鶴又聽他說道,“還以為你會像之前那樣過來抱我。”


    “?”千鶴頓住,“你不是不讓我隨便抱你嗎?”


    龍馬:“……你什麽時候那麽聽我的話了?”


    千鶴:“……”


    (千鶴&龍馬:男人\/女人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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