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濃厚得可以吞噬一切的煙霧開始緩緩消散,但就在這令人稍微鬆一口氣的時候,一股更為恐怖、更為壓抑的氣息卻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瞬間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這股氣息並非普通的味道,而是一種純粹而又強烈的死亡氣息。它就像是從九幽地獄深處噴薄而出一般,帶著無盡的殺意和絕望,鋪天蓋地地向人們襲來。


    隻見眼前的景象變得詭異至極,原本應該因為煙霧散去,本該是清澈的空氣此刻被血紅色和黑紅色所交織占據。


    那血色濃鬱得如同實質,仿佛是無數鮮血在空中流淌、匯聚而成;而黑色則深邃幽暗,宛如無底深淵中的黑暗力量正在蔓延擴散。兩者相互交融纏繞,再次吞噬了周圍。


    隨著這股氣息的彌漫,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仙道峒中生機勃勃的草木迅速枯萎凋零,化作一片死寂的荒蕪之地;地麵上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縫,從中散發出陣陣腐臭和屍臭,令人作嘔。


    置身於這樣的氛圍之中,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每一口呼吸都充滿了死亡的味道,每一絲微風都帶來刺骨的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懼,甚至產生了一心求死的念頭,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這是什麽東西……如此強悍的死亡氣息,根本不是宗師可以達到的水平,雖然老夫如今已經隱隱摸到了那個層次的感覺,但是根本遠遠不及這恐怖的壓倒性氣息……”燮垚一邊說著,一邊和其他五位長老從那現在根本看不見裏麵的陣法中走了出來。


    這股死亡氣息,宛如太古凶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散發著無盡的腐朽與毀滅。


    它不是那種簡單的血腥之氣,而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恐懼根源。當它初現端倪時,就如同冬日裏最凜冽的寒風,毫無預兆地穿透了在場的他們的護體道氣。


    站在前麵的凡,他麵容原本如美玉般光潔,此時卻因那死亡氣息的衝擊而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的嘴唇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牙齒相互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的身體像是陷入了冰窖,寒意從骨髓深處蔓延開來,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千萬根鋼針紮刺。


    緊接著,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從他的胃部翻湧而上,他猛地彎下腰,開始劇烈地嘔吐。


    那吐出的並非穢物,而是閃爍著光芒的道氣,原本純淨的道氣此時卻變得混濁不堪,像是被黑暗侵蝕了一般。


    旁邊的雅詩,她一向以清冷高雅著稱,此時也未能幸免。她的秀發在那死亡氣息的衝擊下變得淩亂,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劃過她那原本精致的臉龐。


    她的身體如同風中的殘葉般瑟瑟發抖,體內的道氣像是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肆意亂竄。


    她試圖調動自己的道氣來壓製這股紊亂,可每一次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反而讓她受到更強烈的反噬。


    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眼中原本靈動的光彩被一片茫然所取代。在她的腦海中,不斷有聲音在回響,那是死亡的召喚,誘使她放棄抵抗,投身於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盡管她心中一直想著祭蒼,想要憑借此來抵抗這股死亡氣息,但是意識已經不受控製,根本是螳臂當車。


    在這股死亡氣息的籠罩下,他們的世界仿佛瞬間崩塌。


    他們的意識被漸漸通化,那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他們的思想不再屬於自己,而是被死亡的意誌所侵蝕。他們開始忘卻自己的修行之路,忘卻自己曾經的追求和信念。


    他們的腦海中隻剩下一片黑暗,以及那對死亡的莫名渴望。


    葉知周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他的身體雖然還在因痛苦而顫抖,但他的靈魂卻仿佛已經被抽離。


    他的手中原本握著的葉沙槍,那是他最珍視的東西,此時卻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可他卻毫無反應。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那死亡氣息的源頭走去,步伐緩慢卻堅定,就像是被牽線的木偶,完全失去了自我。


    其他的人也都陷入了類似的狀態。體內本就毫無道氣的宵雲此刻已經癱倒在地,身體蜷縮成一團,像是在試圖躲避那無形的恐懼,可那恐懼卻如影隨形。


    脆脆腸卻一反平常,開始仰天咆哮,好像她在試圖用自己的聲音來驅散那死亡氣息,可發出的聲音卻隻是充滿了絕望和無助。道氣在體內肆虐,衝擊著經脈和髒腑,每一次衝擊都帶來鑽心的疼痛,可她卻漸漸麻木,仿佛疼痛也成為了一種解脫。


    在這片死亡氣息肆虐的區域,天空變得灰暗陰沉,原本汙濁的空氣變得更加濃稠如墨,讓人呼吸困難。


    “燮前輩!請您速速帶著他們離開此地......這裏有我一人留下便足矣......”詩芷熙麵色蒼白如紙,嬌軀顫抖不已,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口中艱難地吐出這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語。


    燮前輩滿臉憂慮地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詩芷熙,聲音略帶焦急地問道:“那你可如何是好?若留你在此獨自應對這般險惡之境,老夫實在放心不下啊!”


    詩芷熙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不再那麽劇烈地抖動,強撐著說道:“前輩不必擔憂於我。


    想我身為‘雲華醫尊’的首席弟子,若是連眼下這點困境都無法承受,又怎能對得起恩師多年來對我的悉心栽培和教誨呢?倘若我就此退縮逃避,豈不是要將他老人家一世英名盡皆毀去麽......”說到此處,詩芷熙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不然再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的念頭愈發強烈。他們就不再掙紮,不再反抗,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了對生的留戀,隻有對解脫的渴望。那股強大的死亡氣息就像一個無形的劊子手,一步一步地將他們推向深淵,而他們卻無力回天,隻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被漸漸通化,被死亡吞噬。


    “保重……”


    ……


    “祭蒼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


    半刻後


    仙道峒中的人已經全部撤離,全部在極北之地是等待著。


    這仙道峒中此刻僅有詩芷熙和祭蒼兩個人……


    蒼龍也被燮垚救走了


    周圍終於變得空無一人,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這片空間。


    詩芷熙一直強忍著身體內翻湧的劇痛和不適,直到此時再也無法抑製住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一口猩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從她口中噴湧而出。


    她的雙腿一軟,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一般跪倒在地。然而,即便如此,她心中的執念仍驅使著她努力掙紮著想站起身來。每一次嚐試起身,都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但她咬著牙,不肯輕易放棄。


    要知道,她體內本就沒有絲毫道氣留存,就像一個幹涸已久的湖泊,失去了滋養生命的源泉。


    而麵對那些連其他人都無法抵禦的死亡氣息的侵蝕,她所表現出的堅強與抵抗,不過隻是虛張聲勢、苦苦支撐而已。


    再看另一邊的燮垚,他在這遊離大陸已經曆經了千餘年的風雨滄桑。憑借其過人的閱曆和敏銳的洞察力,怎會看不出此時此刻詩芷熙真實的狀況……但是,此刻所有人……都別無他法……


    詩芷熙艱難地再次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陣法的中心緩緩走去。那段距離看似並不長,可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卻宛如隔著萬水千山,每邁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承受無盡的痛苦。


    這段路


    很遠……


    很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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