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位親王都已坐定,身邊各有一個金吾老校尉站在側邊。


    而其餘另外三個校尉也沒閑著,一個將在場所有豫王府的太監親隨都看押住,包括嘉菲也被劃入那一堆人之中,不得擅動。


    另一個黑衣校尉,則負責盯住地上那隻渾身貼滿符籙的拜月鱔。


    最後一個青衣老校尉此時已立在三樓房頂,緊閉的雙眼已在放著灼灼青光,俯瞰著腳下整座碉樓及馬場,仔細盯著周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鳥……


    咦?


    他忽然發覺離自己幾步之外的屋脊上,還立有一隻小麻雀。


    老校尉心中有些納悶,自己躍上房頂之時,居然並未將此雀驚走,莫非這小麻雀不怕人?


    他向程羽這邊又多看了兩眼,終於那小麻雀似是後知後覺一般,跳著向旁邊蹦開幾步,一人一雀之間又拉開一段距離,老校尉這才轉回頭去,繼續監視下方場中情況。


    幾息之後,碉樓周圍五色光芒連番閃爍,又來了另五個老校尉,將整個碉樓圍住。


    程羽借著法眼神通,看到更遠處,還有十幾個不會遁術的後生校尉,正向這邊狂奔而來。


    此時碉樓三樓露台上,新來的幾個老校尉中,又分出兩人將拜月鱔重新放回木盆內抬下碉樓。


    餘下幾個校尉分別身著赤、青、黃、白、黑五色勁裝,在露台五個方位上各甩出一張符籙,臨時拚出一個小五行陣出來。


    隻不過這個小五行陣,是套在程羽結界內的,但饒是如此,在場的老校尉們居然無一人發現,此刻的碉樓還有一層結界存在。


    老校尉們布好陣後,向晉王微微點頭,在晉王示意下,紅衣校尉行至昏倒在地上的崔老太監跟前,隻伸手在他臉頰上輕拍一下,老太監便悠悠醒轉過來。


    在普通人眼中看去,老校尉隻是伸手拍了他一下,但在程羽與嘉菲眼中,那名校尉是將一道微弱靈力灌入老太監體內,利用其中蘊含的靈氣將其直接催醒。


    “啊……”


    老太監輕喘一口氣,似是沒睡醒般兩眼勉強睜開,顯然是剛剛蘇醒過來,還未完全恢複意識。


    晉王臉上已有些不耐煩,甩給自家的老太監頭子一個眼神,那劉老太監當即取過一個茶盞,將其倒滿熱茶。


    “嘩!”


    “啊!”


    一盞熱茶雖已不是開水衝泡,但也依然滾燙,就這般直接潑在崔老太監臉上,當即將其燙得嗷嗷怪叫。


    老太監捂著臉在地上翻滾,倒也算是徹底醒轉過來。


    露台上的老校尉們運起靈力,將小五行陣範圍再次縮小,隻罩住兩位親王和地上的崔太監,就連晉王旁邊的劉太監都被屏蔽在外,完全聽不到陣內的一絲聲音。


    甚至就連眼中所見,始終都是崔老太監捂著臉在地上反複打滾的景象。


    起初程羽、嘉菲與旁邊眾多凡人一般無二,看到的皆是老太監在地上來回翻滾的鬼畜鏡頭。


    程羽很快察覺不對,操控神識暗中探入到小五行陣內,他與嘉菲眼中,兩位親王審問老太監的畫麵才回複到實時更新。


    老太監此時捂著燙傷的半張臉,抬眼看到坐在上首的晉王麵沉如水的盯著自己,眼中頓時滿是凶光,後又看到自家豫王也小心地陪坐在旁邊,他臉色頓時變得更複雜起來。


    “老崔!你……”


    豫王本欲先問,但隻開了個頭就被晉王攔住,親自開口問道:


    “你若老實交代,我可賜你一個善終,還能保你家豫王無恙,如何?”


    崔老太監眯著一雙老眼思忖了好一會兒,終於點頭,同時又長歎口氣,拱手對豫王先施一禮,後才對晉王言道:


    “奴婢行刺,與我家殿下絕無丁點關係,你晉王心狠手辣,但這點悟性總歸還是有的。”


    “那你為何要行刺我五弟?”


    豫王還是忍不住搶問道。


    “唉!我的殿下啊,你堂堂貴體,他卻強逼著你將妖物精血飲下,你怎還向著他說話哩?奴婢跟了殿下幾十年,他是何嘴臉奴婢最為清楚不過,他若活著,你們最終誰也活不了啊。”


    崔太監說著說著,居然還語重心長起來,可豫王卻是眉頭緊皺追問道:


    “不對啊,本王記得想當日,那些遊方術士和那鱔魚精可都是你找來的,亦是你親口說他們有妙方治好了你的痼疾,還勸著本王獻出精血到那條鱔魚體內後,再吃掉那條鱔魚,便可延年益壽。”


    晉王聞聽此言,斜眼瞥一下豫王,而後嘴角微微一挑,卻也不說什麽,隻看著地上崔太監如何應答。


    “這……唉!”


    崔太監聞言一聲長歎,苦著臉道:


    “奴婢也是著了他們的道,初時他們確是用此法治好了奴婢多年的腰疼,還說已幫奴婢多延了幾年壽日,而奴婢亦自覺身子確是比往日爽利許多,倒還真如年輕了十幾歲的模樣。


    沒幾日後,他們又說尋到一條品相更好的鱔魚,要作法給奴婢吃下,還可再延二三十餘年壽命,奴婢不敢獨占,心念著要孝敬殿下,想著若殿下也能延年益壽,興許便可將此法獻於聖上……”


    老太監言至於此便不再言語,上首的晉王聞言冷哼一聲:


    “哼!獻於聖上,便可讓你家殿下在父王跟前多出些風頭是嗎?”


    晉王說完,老太監還未答話,身邊的豫王倒是急忙站起口稱不敢。


    晉王抬手示意豫王坐下,又命老太監繼續據實言講。


    “奴婢這才帶著遊方術士和那條鱔魚覲見殿下,哪知那些遭了瘟的術士在施法得到殿下精血後,竟就此不知所蹤。


    初時幾日我察覺有些不對,但尚不敢稟告殿下,所幸奴婢在外麵也頗認識些人,便暗中四處打聽,可最後得到的信兒卻是,那夥遊方術士竟是一路跟著晉王微服出巡的路線而去,那時我便大致猜到,這夥人八成是意欲行刺,取殿下精血,應是為了嫁禍豫王府,因此一邊幹著急,一邊也盼著他們能一舉成功……”


    崔太監說至此處抬頭看一眼晉王,見對方依舊是一臉陰冷默不做聲。


    但他那雙透著絲絲古怪的眼神和微微揚起的嘴角,著實令老太監有些琢磨不透,隻是莫名覺得,此刻晉王的神態,倒有三分似自家豫王殿下在台下看戲時的模樣。


    老太監心中一滯,咽口吐沫躊躇一番後,隻得繼續道:


    “後來奴婢聽說那鱔魚成了精,卻並未成功,便心知要壞,本欲向殿下坦白實情,恰逢那位金吾衛裏的金老祖師爺拜訪殿下,待金老祖師走後,殿下召我密談,奴婢借機以實情相告,殿下這才想著舉家來別苑散心。


    哪知這晉王很快便也跟來,就在方才,奴婢見金吾衛老爺們將這鱔魚精也給抬來,便知晉王打算要在樓上與我王攤牌,奴婢就在樓下聽著,待聽到要將精血從鱔妖體內逼出還回殿下時,奴婢再也待不住隻得闖將上來!殿下啊,那鱔魚精已成妖物,沾了妖物的精血,怎可再重回您體內?”


    “所以……你就要行刺於我?若我死了,你家殿下可得保全?


    哼!你可知那些遊方術士又是何來曆?”


    崔老太監聞言,冷哼一聲撇嘴尖聲道:


    “天下欲滅晉者,如滿天繁星數不勝數,不過……那些術士可並非我們豫王府的,我們豫王殿下才思聰敏,怎可做出將精血給了鱔魚精又令其行刺的荒唐事來?定是那夥遊方術士妖嫁禍於我們殿下的。”


    “哦?天下欲滅我者,數不勝數?”


    晉王此話與其是追問,倒更似自問。


    “唉……”


    他也並未就此發怒,反而站起身輕歎口氣,兩步行至老太監跟前,俯視著對方問道:


    “我再問你,可還有同夥助你殺我?”


    崔太監聞言也不吭聲,隻一個勁兒搖頭,晉王轉頭指向小五行陣外,被拘成一堆的豫王府內眾人追問道:


    “那堆人裏,哪個是你的同夥?”


    在高處的程羽聞聽此言心中一凜,晉王此話似是有意針對嘉菲。


    而嘉菲此時雖能看到五行陣內,但卻聽不到裏麵二人對話,待收到程羽傳音提醒後,便盡量保持著事不關己的吃瓜模樣裝傻充愣。


    而陣內的老太監卻會錯了意,反將目光落在自己義子鄭太監身上。


    “豫王府內再無人是我同夥,不信你派人去搜便是。”


    “豫王府內……好!那你帶來的那個大武生呢?他可並非豫王府內之人吧。”


    晉王說完,老太監也順著對方所指向嘉菲看一眼,而後嗤笑一聲道:


    “那人可是千霞山上下來的仙師,若他是奴婢同夥,憑我方才將你製住,此刻你晉王能落得何等下場,自己一想便知。”


    崔太監此言一出,晉王先是一愣,轉頭瞧了嘉菲一眼後便輕輕點頭,繼而又眉頭微微皺起。


    原是他回想起方才自己被一個老太監製住的狼狽景象,當即抬起右腳直接踩到老太監被燙傷的臉上。


    起初老太監還能忍著不作聲,但在晉王將腳左右擰動幾下之後,老太監終於承受不住連連哀嚎起來。


    “額……痛煞我也!”


    晉王撒完氣後,將踩在老太監臉上的腳停住不再扭動,老太監略緩一緩呼起痛來。


    而晉王此刻臉上已回複平靜,淡淡問道:


    “你們啊,一個個可知我意欲何為?便就要殺我……”


    老太監此時隻剩呼呼喘氣,哪還顧得上答話。


    晉王踩了十幾息後,方才抬起腳,轉身行至豫王跟前,微微一笑道:


    “三哥,你果真養了個好奴才,自己死到臨頭全然不顧,還在一心保你。


    哼!你倆方才一唱一和,以為我看不出來?”


    豫王聞言就要申辯,再次被晉王止住,繼續言道:


    “不過你也不必再演戲給我看,那些遊方術士之前已被金老祖師的搜魂術施法審過,此刻就在金吾衛詔獄之中被五行大陣押著,待愚弟拜別三哥別苑後,就會盡快去覲見父王,將此事來龍去脈一一稟明。


    你府裏這老公我須帶去詔獄,日後怕是留不住了,至於三哥你嘛……愚弟勸你最好還是先待在此地勿再自行擅動,一切等父皇裁奪便是。”


    晉王說完,轉身欲走,似是又想起一事,回頭對身後豫王笑道:


    “哦對了,忘了告知三哥,那些遊方術士的根底,竟是源自漠北蠻荒……”


    “啊?”


    豫王聞聽吃了一驚,晉王見狀嘴角一勾,繼續言道:


    “另外不知金老祖師是否告知於你,前些時日我在乾元州渡口二次遇刺,對麵可是正兒八經的蠻子大巫女親自帶隊出手……


    哼!他勾連蠻子接二連三地戕害我大梁皇室手足,三哥若還容得下他,金吾衛也不會容得下他!父皇恐更不會容得下他!三哥還是好自為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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