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稍待!”


    豫王說完,又從腰間解下一塊晶瑩溫潤的四爪雙龍玉佩,打遠瞧著就不是凡品,雙手恭敬捧至嘉菲跟前:


    “此塊玉佩為本王貼身信物,萬一安亭不信仙長,可現此玉佩與其一觀,她當會明白。”


    嘉菲點頭,接過玉佩,入手溫潤平和,果是珍品。


    “嗯……”


    嘉菲手掂著玉佩,思忖一二後問道:


    “恕在下還有一事不明唐突相問,殿下為何如此信任於我?你我亦隻是今日才初次會麵,便將如此大事交付於我,似是有些過於……”


    嘉菲言至於此便閉口不言,隻是瞧著對麵豫王,而豫王聞言後,臉上急切之色略緩一分,對嘉菲拱手言道:


    “實不相瞞,仙長來此,本就是安亭寫信相薦,且當本王看到信上所書還用了其自創的一種書體,便知她是心中有數的。”


    “可郡主娘娘又因何如此信任於我?我與其亦不過是一麵之緣,嗯……甚至連照麵都未打過,她隻隔著一層緯帽,便能如此信我?


    況且若我持此物見郡主,而她卻認為此物非王爺本願相贈,而是我在別苑妙手空空得之而意欲誑她,又當如何?”


    嘉菲掂著玉佩問道。


    豫王與旁邊的假郡主不由得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出,憑小郡主的脾氣,說不得她還真有可能會如此設想。


    “你且退下。”


    豫王思忖一番後,令旁邊的假郡主下至二樓,隻留他與嘉菲二人獨處。


    豫王見再無旁人,便上前兩步行至嘉菲身旁,壓低聲音道:


    “本王再教你一句讖語,若安亭不信你所呈信物,可將此讖語私下單獨念於她聽,她定會信你。,”


    “哦?是何讖語,還這般神秘?”


    “實不相瞞,此讖非我大梁皇室嫡係血脈而不可得知,就連安亭她也是在冊封大典之後,由父皇單獨召見告知於她的,而她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都未封爵,反倒不知。此時事出緊急,本王也顧不得許多,隻求仙長切莫外傳。”


    “王爺請講,程某定會守口如瓶。”


    豫王又左右環顧一番後,將聲音壓得更低道:


    “龍騰雲,鳳飛天,水滿刀,木則斷。”


    嗯?


    此時高處的程羽同樣也聽到這句讖語,隻是一時還難以明白其中含義。


    與此同時貓妖也追問一句此話何意,但豫王卻搖頭直言道:


    “本王也不知此讖語到底為何意,待會若安亭連這塊玉佩都信不過,仙長便將這讖語與她一人言講一遍,她則斷無可能再懷疑於你。”


    貓妖聞言輕輕點頭,而後見豫王再無其他交代,便抱拳言道:


    “那事不宜遲,在下告辭!”


    說完她有意顯擺,伸手按在身旁木柱上,三樓微微青光一閃而逝,隻剩豫王一人獨立其中。


    “啊……”


    豫王環顧四周,再不見嘉菲身影,便盯著她遁走的那根木柱有些出神,好一會兒方才輕出口氣。


    而樓下門口守衛之中,領頭的那位青衣校尉忽然心中一動,急忙抬頭向三樓樓頂觀瞧,但也隻見到一隻平平無奇的小麻雀展翅向京城方向飛去。


    ……


    程羽維持著結界,與嘉菲保持著氣機聯通,護送著她木遁到別苑外的一處小樹林內,方才現身出來。


    而後他當先飛去,而嘉菲則一路或躥房越脊,或混在人堆中潛行,卻也始終能保持在程羽的結界範圍之內。


    程羽飛至豫王府附近後,發現王府周圍尚無一兵一卒把守,便徑直飛向月雲齋。


    斂翅落在院牆之上,卻見整座小院裏再無值守的女使,細細聽去,前院正房裏也是一片安靜,再無人聲。


    待嘉菲隨後也從房頂竄來,他倆用法眼神通將整座前院都掃視一圈,確是無人。


    真的已經換裝離府潛行去了?


    “太好哩,這兩個終於也離府去了,咱們可以盡心耍子去哩!”


    恰在此時程羽耳聽到後院裏傳來幾個小丫頭聊天聲音。


    “誒?你說她倆此趟出去,為啥連女使都不帶了?且走前還讓女使去馬廄,將郡主娘娘那兩匹踏雲烏騅牽至後門備用。”


    “喲!說不得是要騎馬去西山別苑,給郡主娘娘送馬去了吧?”


    “管她呢?左右走了便是,我等這就去小廚尋些果子吃先,才是正理。”


    已經走了……


    不坐車,而是騎馬走的。


    且隻有兩個女子,如此招搖,若非有意如此的話,便是事出緊急而不得不為之。


    “撲棱棱!”


    程羽展翅飛向高空,腳下的貓妖揚著下巴看著衝天而起的小麻雀之時,收到程羽一句傳音:


    ‘借法眼神通開大一用!’


    嘉菲心隨意轉雙眼發出微微青光,頭頂的程羽已飛至空中百丈來高。


    舉目四眺,在程羽眼中,整座京城幾十裏範圍內皆瞧得一清二楚。


    看來這貓妖的神通隨著自身修為的提高,也在不斷地增強。


    在他腳下正前方,最為奪目的,便是一片片連綿的金黃色琉璃瓦屋頂,層層疊疊蔚為壯觀。


    金色琉璃瓦一片接著一片,足足向後鋪張出去有十裏開外,後麵則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禦花園。


    隻這一座禦花園,就比豫王府的整座後宮又大上兩倍不止。


    就在他掃視皇宮方向時,忽然看到禦花園高高的圍牆之外,有兩條塵土飛揚帶起的細線在向皇宮後方快速移動。


    細線的盡頭是兩匹白蹄烏騅駿馬,馬上各坐著一個纖瘦身影。


    那兩人都頭戴緯帽,身著女子素常服,身後馬屁股上皆固定有一個褡褳,褡褳裏瞧著鼓鼓囊囊,似是塞滿了東西。


    程羽將周邊所有雜音全都過濾掉,向那個方向凝神聽去,能隱隱聽到兩個女子在“駕!駕!”不停的揚鞭催馬。


    找到了。


    她倆為何要向皇宮後方策馬疾馳而去?


    順著她倆所去方向,朝更遠處望去,皇宮後麵的地形便越來越高。


    約摸著幾裏開外,有處平地如一座平台一般,俯視著下方的皇宮。


    而這塊地上被一片密林覆蓋,比周邊的植被要高出一大截子,如一頂鬱鬱蔥蔥的大帽子一般。


    在那大片的濃密樹林裏,隱隱約約有幾座草廬圍合成的一個院子,若非他借助貓妖的神通,是定然看不出的。


    “駕!”


    領頭的那個女子一邊揮鞭在馬背上催馳,一邊回頭衝身後另一女子喊道:


    “快!雲兒跟上,前麵還有四五裏便到了,你我定要趕在他們之前先到蟬園!”


    領頭女子回頭刹那,程羽順勢透過緯帽看清對方那傾城容顏,馬上之人正是留守的“浸月”,也就是真正的安亭郡主。


    “是!郡主!駕!”


    小郡主身後的沐雲女官兒應了一聲。


    兩個女子雖說看著身形苗條纖細,但馬術純熟,兩匹高頭駿馬在其不斷催促下,居然一聲不吭地老老實實向前狂奔。


    這若換成平常的馬兒,若騎手敢這般死命催馳,早已人立嘶鳴,必將騎手掀下馬背而後快。


    ‘看到了!去皇宮後方那塊高地!’


    程羽在高空傳音給嘉菲道。


    ‘皇宮後方,那不就是京城後的那片連綿群山嗎?你那位小郡主要進山避世?’


    ‘去了便知,也許那裏有豫王另一處隱秘別苑也說不定,我看她們是騎馬從城外繞過皇宮,直奔那片高地,我們也走這條路線。’


    程羽說完便展翅先向東南方向斜著飛去,嘉菲一琢磨,心知直接穿過皇宮雖說最為便捷,但恐也最為麻煩,便依言避著閑人視線,躥房越脊一路出內、外城兩城。


    待到城外後不久,先避開一隊攔路的金甲武士,而後便向城後那處高地疾走而去。


    他倆的速度自然比小郡主二人騎馬要快,途中接連還覺察出,這一路上小郡主行去看似暢通無阻,但實則兩邊的暗哨少說也有三四處,其中還有兩個有些許靈力波動,顯然是金吾衛中的後生校尉。


    隻不過此時嘉菲修為已遠超那些後生校尉們,再加程羽結界護佑,一路上潛密而行倒也並未被發現。


    待離其隻有兩三裏地之時,兩位女官兒已騎至那片高地跟前。


    此時程羽終於看清,原來在那片高地鬱鬱蔥蔥的密林之中,果然是有一座小小的院子。


    那院子乃是由三座草廬圍合而成,外麵是一圈竹子搭成的籬笆圍牆,整座小院古樸自然,隱在密林之中倒是頗為和諧。


    就在距前方那座小院還有一裏地之時,她二人停下馬來:


    小郡主回頭對沐雲道:


    “雲兒下馬,你我在此地尋一偏僻處換服,再往前恐有金吾校尉值守,若到時再換則多有不便。”


    “是!”


    兩人下馬後,從各自馬上的褡褳裏摸出一個包袱,轉至一高大樹木背後。


    “知了……知了……”


    烈日當空,但越靠近林邊越加涼爽起來,隻是附近的知了叫聲卻也一陣大過一陣。


    此處的小路再無旁人,但沐雲依然撐起一大塊布為小郡主遮擋。


    “雲兒,將峨眉碧玉釵給我。”


    小郡主在布後伸出玉手,遞出一隻金步搖對沐雲說道。


    沐雲聞言躊躇一二,隻得接過步搖,從自己頭上拔下一個幾乎半尺來長的碧玉簪子,交於郡主手上。


    待小郡主從樹後轉出之時,已換成一襲紫色宮裝,頭戴郡主鳳冠,腳踏金絲鳳紋履,美豔絕倫卻又不失典雅溫婉。


    瞧著小郡主忽然換成宮裝鳳冠的打扮,程羽心中頓起疑惑。


    去一座草廬小院,為何要如此盛裝?


    且這小院還有層層金吾校尉值守。


    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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