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章文一口氣能將奶茶嗦下去小半杯,全都下咽以後,他問趙筍:


    “他不會跟牢北吵起來吧?”


    “小赤佬看著還挺有禮貌的。”


    趙筍淡淡的說:“再說他就算想跟牢北吵,就牢北的性子也不會給他機會的…”


    劉傑聽的一臉迷糊:


    “不是,你們說什麽呢?”


    “找牢北的那個學弟啊…”


    趙筍說著,劉傑迷茫的樣兒讓他恍然,隨後鄙夷:“你不會忘了那家夥是誰了吧?”


    劉傑摸摸後腦:“我看著的確是挺眼熟的。”


    趙筍翻了個白眼。


    別說配合著筍兒這張臉,白眼翻得還挺有風情…


    “之前跟猴哥摔跤,贏了的那個。”郝章文提醒。


    劉傑這才張大嘴巴,“喔”了一聲,隨後大驚:


    “那幺兒不是喜歡我兒媳婦來著嗎!”


    “虧你還記得這一點。”


    趙筍有些頭疼:“他媽給你腦袋上裝個漏鬥,肯定能倒出來一桶水。”


    劉傑想起來後,就有些擔憂,他無心跟趙筍鬥嘴,想要折返回去:


    “他要是跟牢北打起來咋辦?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郝章文一把拉住了他,趙筍更為鄙視:


    “那小子跟牢北打起來,你得擔心那小子的安危…一對一牢北穩贏的。”


    “萬一他喊人了呢?”劉傑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喊人?要是在江大喊,牢北能把院籃球隊的猛男全call來,要是在校外,賣煎餅的、賣燒烤的,賣水果西瓜的,都得來給牢北幫幫場子…你急個屁。”趙筍斜了一眼劉傑。


    劉傑的精神狀態總算是穩定。


    他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後,首肯的點了點頭:


    “嗯,不愧是吾兒,頗有大帝之姿。”


    ……


    季青淺將喝剩的半杯果汁遞到少年手中…


    之後她唱的《勇》,少年接踵而至唱的《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唱完後,兩人手牽著手離去的一幕…


    季青淺放學,朝著等她多時的少年奔跑過去的場景…


    都清晰的在陳衛的腦海裏湧現出來。


    以及前不久王玨說的“班長,季青淺有男朋友了”與現在麵前學長所言的“沒錯,我女朋友就是她”重疊在一起。


    陳衛突如其來的有些悲傷。


    陸以北看著他。


    後者沒有說話。


    陸以北輕笑著問:“真的不用請你喝點什麽嗎?”


    “不用。”陳衛還是搖頭。


    陸以北嗯了聲:“那我走了?”


    他準備離去時,陳衛忽然又喊住了他,


    “陸學長,之前聽教官說,你去年也贏過他,是嗎?”


    陸以北重新轉身,麵對陳衛,他用力搔搔後腦勺的發尾,終於點點頭:


    “嗯,猴哥輕敵了。”


    “…我還是想跟你比一場。”陳衛說。


    之前詢問教官他與陸學長誰更厲害的時候,教官說要他們倆比過才知道。


    可那時的陸學長因為要上課,就先走了。


    陳衛弄不清是他是不是臨陣脫逃…


    其實不管是臨陣逃脫,還是不屑於跟自己比、或是真的要上課…對於陳衛或是陸以北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陳衛知道的。


    他就算贏過學長也沒有任何意義。


    可他,就是想要比一比。


    陸以北歎息,他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那句“你就饒了我吧”才湧進喉嚨。


    陳衛堅定的眼神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陸以北雙手撐在後腰處,用力伸展了兩下:


    “我好久沒正經鍛煉過了…待會兒下手輕點,咱們傳統功夫,點到為止。”


    陳衛點點頭。


    “咱找個沒人的地方比吧,別看我這樣,我也蠻要麵子的。”陸以北說。


    陳衛又點點頭,又趕緊保證似的補充了一句:


    “放心,不管是輸是贏,我絕對不會告訴季青淺。”


    “…嗯。”


    陸以北笑。


    陳衛也跟著露出了樸實的笑容。


    然後!


    …


    “…疼疼疼!!”


    陳衛撲在地上,一條胳膊被陸以北單手摁在一側,另一條胳膊被拉直反扣住。


    陸以北的一個膝蓋要壓在陳衛的後腰上。


    他不管是膝蓋還是手掌發力,陳衛都能感覺到一陣像是要斷掉的酸疼。


    陳衛黝黑的臉漲的通紅,說好的點到為止呢!!


    陸以北的白t上也沾上了塵土,有一塊黑了。


    但不管怎麽看,都是陸以北占了上風。


    陸以北沒問陳衛認不認輸,在聽到後者喊疼後,就馬上鬆手。


    他站起來後,陳衛立刻感覺一陣輕鬆。


    不過陳衛沒有爬起來,反倒是翻了個身,平躺在水泥地上。


    這裏是某幢教學樓前,這個時間點並沒有人會過來。


    陸以北雙手叉著腰,大口喘氣:


    “臭小子,牛勁兒,力氣真大嘿…”


    陳衛勉強抬起點頭來,看著背對陽光的少年。


    雖說得到讚揚,可最終結果卻是不變。


    他趴著,學長站著。


    這次跟陳衛與猴哥比那次有點區別,陸以北沒有單純鬥力,用了點擒拿。


    這手本身就是武警的功夫,猴哥肯定也會。


    他就是不用。


    用猴哥的話來說就是,鬥力輸給你們大學生也就罷了,還出千!?他不要麵子的嗎!


    陸以北就不像是猴哥那樣的敞亮人了,反正事先說的是把對方摔倒就算贏…


    他可不想輸。


    “…呼。”陸以北又深吸了口氣。


    終於將氣息恢複平穩。


    “…我輸了。”陳衛將小臂橫在眼眶上。


    陸以北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好笑的看著這位躺著的學弟:“喂,不會要哭吧?”


    “陽光有點刺眼。”陳衛說。


    “這種老套的理由已經被你學長用爛了。”陸以北說:“下次想點新穎的。”


    陳衛沒說話。


    陸以北繼續說:“說點讓你開心的,你力氣比我大,我能贏你是因為我爸在夏威夷教過我點搏擊技巧。”


    “…夏威夷?學長你在國外生活過?”


    陳衛好像沒看過某死神小學生,有點當真。


    “…好吧。”


    陸以北承認:“夏威夷是騙你的,但學過是真的。我爸是記者來著…”


    陳衛:…


    他在想什麽好人家的記者會教兒子搏擊。


    “戰地記者。”陸以北說。


    陳衛:…


    “不過我長大了點以後,他就不幹啦…倒也沒閑著就是了,現在正天南地北的全球拍攝人文紀錄片,玩自媒體頻道呢。”陸以北說。


    “…這樣啊。”陳衛說。


    陸以北笑著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


    “再說點讓你不開心的,我知道你喜歡季青淺。”


    “…嗯。”


    陳衛回答的有些低聲,他感覺對著男朋友承認他喜歡人女朋友有些不太道德。


    他甚至都做好了無償挨揍的準備。


    可陸以北沒有揍他:他語氣如舊:“喜歡一個人很正常,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陳衛無言的嗯了一聲。


    “可是,我比你還要更喜歡季青淺,而剛剛好季青淺也喜歡我。”


    陸以北平靜著說:“所以放棄吧,不管你力氣比我大還是小,都改變不了。”


    陳衛其實知道。


    他就是不甘心,所以才希望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贏過陸學長。


    他能獲得“是季青淺看走眼了”的安慰感。


    但陳衛明白,即便他真的贏了,他也會很難過,不會獲得安慰,反倒會有“你比他強,人不照樣不喜歡你”的悲傷。


    “這件事上,我幫不上什麽忙。”陸以北說。


    他看了看陳衛,陳衛也正好挪開手臂,用通紅的雙目望上來。


    陸以北依舊輕笑著:“但我祝願你能遇到比季青淺更好的女孩。”


    “…還能有比季青淺更好的?”陳衛不太信。


    陸以北搖搖頭,笑:


    “那個在我看來一定比季青淺差…可在你眼裏,絕對比季青淺還好的姑娘,你一定會遇到的,在未來的某一天。”


    陸以北背陽的笑容伴隨初秋的晚風,夾雜著溫熱的柔和。


    陳衛鼻子酸了又酸,他哽咽一下,又撇過頭去看火紅的夕陽。


    良久,終於開口:


    “嗯,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定會遇到的!!”


    陳衛忽然明白,季青淺為什麽對陸學長情有獨鍾了。


    他果真遠遠不如。


    陸以北看著染上夕陽顏色的學弟,淡笑:


    “你明白了就好。”


    “…”


    學弟莫名有一種要是不明白的話,會被這個學長狠狠教訓一頓的恐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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